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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雪溫順地頷首。
竇世英站了起來:“你也累了,先歇著吧!我回書房了。”
王映雪微愣:“您,您不在這裡多待一會?”
“我還有功課沒做完,等會再來看你。”
王映雪只得讓胡嬤嬤送竇世英出門。
竇世英站在棲霞院的門口,不知道去哪裡好。
看見王映雪,他就會想到谷秋是怎麼死的。
他就沒有辦法若無其事地和王映雪說笑。
那就去父親那裡給次女討個乳名吧!
竇世英去了鶴壽堂。
竇鐸躺在書房的醉翁椅上,手裡拿著卷書發著呆。
知道了竇世英的來意,他蘸了筆,寫了兩個大字:“壽姑就取名叫‘昭’,小的就取名為‘明’吧!”他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
竇世英沒有說話,讓人把寫著“明”字的宣紙送去了棲霞院,他則拿著寫了“昭”字的宣紙去了正房。
竇昭不在。
玉簪道:“四小姐去了小佛堂。”怕竇世英責怪她沒有在竇昭身邊服侍,忙解釋道,“妥娘跟在四小姐的身邊。”
竇世英去了小佛堂。
竇昭一個人坐在小佛堂高高的門檻上,托腮望著母親的牌位。
夕陽把她的影子投射在屋裡,拉得老長。
竇世英眼睛發澀,胸口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又痛又悶。
“壽姑!”他挨著女兒坐了下來,“你怎麼坐在這裡?”
竇世英的聲音,溫柔如三月的春風。
竇昭轉過頭來,凝視著父親:“我想孃親了!”
她從前不懂母親為什麼要自盡。
母親看見父親和王映雪其樂融融地在一起時的心情,應該和她聽見魏廷瑜揚贊竇明時的心情一樣吧?
女兒清澈澄淨的眼睛,倒映著他的影子。
竇世英突然間自慚形穢,有點不敢直視女兒。
既然父親不說話,竇昭也沒興趣綵衣娛親。
她的心情十分鬱悶。
看到剛剛出生的竇明,她想到了過兩年即將出生的竇曉。
自己已經努力挽救了,母親最終還是自縊了,難道這世間的事是早已註定無法改變的?
前一世,母親去世,父親即刻續絃,其後和王映雪生兒育女,母親的死,對於他來說又是什麼呢?
風輕輕吹過,小佛堂廡廊下掛著的銅鈴噹噹作響,悠遠而寧靜。
竇昭想到身邊的這人曾經做過的事,卻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煩躁地站了起來。
耳邊卻傳來父親低沉的聲音:“壽姑,我也想你孃親,很想很想”
然後她看見父親把臉埋在膝間,無聲地哭了起來。
第二十五章 挑唆
回到正房,父親告訴竇昭寫自己的名字。
竇昭前一世跟著祖父請來的一位老儒讀過幾年《烈女傳》、《女誡》,看帳本還可以,學問卻談不上。
看見父親端正秀麗的小楷,她很是羨慕。
父親呵呵地笑,彎腰在多寶閣格子底層找了幾張描紅的紙鋪在了書案上,握著竇昭的手告訴她怎樣運筆。
含笑進來稟道:“王姨娘那邊的瓊芳過來,問七爺什麼時候過去用晚膳?”
父親看了看窗外的夕陽的餘輝,笑道:“王姨娘在月子裡頭,五小姐也要靜養,我一過去,又要重新擺桌,麻煩得很我就不過去了,晚膳就在正房和四小姐一起用。”
含笑笑著退了下去。
竇昭有些意外,但也沒有放在心上。陪父親用過晚膳,含笑移了燈進來,兩人又寫了會兒字,父親就在正房內室歇了。
過了兩天,馮保山來拜訪父親。
他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劍眉星目,烏黑的頭髮用羊脂玉簪子綰著,穿了件墨綠色菖蒲紋的杭綢直裰,清雅中透著幾分矜貴。
這就是母親口中那個吃喝嫖賭無所不為的馮保山?
坐在大書旁案描紅的竇昭張大了嘴巴,片刻後才合攏。
馮保山是來找父親玩的:“應城家的荷花全都開了。你在孝期,我們也不驚動旁人,就你、我和應城三個,賞賞花,聊聊天,你也出去透透氣,散散心。”
父親搖頭:“天氣太熱,不想出去。你的心意我領了。”
“這還沒進入六月,熱什麼熱?”馮保山說話,像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語氣一頓,目光疑惑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