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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謝恩。康熙笑道:“朕好久未如此暢意閒適,東西再矜貴都比不上你倆這番孝心。誰說天家就無天倫之樂?朕今日可和平常百姓家的老頭子一樣了,吃的是兒子親手種,兒媳親手做的點心。”
康熙又略微坐了一會,才帶著笑意起駕回暢春園。四阿哥、四福晉跪送康熙,我坐於車上,微掀簾角,凝視著跪於眾人之前的他。馬車起動,漸行漸遠,正欲放下簾子,他忽地抬頭,盯向我的馬車,目光有如實質,生生地釘在我心上。我定定看著他,他身形漸逝,可他的目光卻仍舊無處不在地籠罩著我。
我放下簾子,雙手捂臉,眼淚順著指縫涔出,無聲地滑落在馬車內的毯子上,瞬間無跡可尋,彷若從未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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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康熙喜菊,每到菊花開時,屋內總供著新鮮菊花供康熙賞玩。
大半個藤籃已插滿菊花,手握剪刀,看著開得最大最燦爛的一朵黃菊,猶豫摘或不摘?罷了!讓它獨自釋放完美麗吧!正欲提籃離去,有人問:“怎麼不要那朵?”我怔了一會,深吸口氣,緩緩轉身向立在樹下的四阿哥行禮。
他走到我身邊,兩人靜靜立了一會,我行禮告退欲走,他凝視著那朵黃菊淡淡問:“為什麼?”我道:“有些不忍心,一旦摘下很快就會蔫掉。”他道:“為什麼不怨恨我?”
原來問的是這個,我苦笑一下,如今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提步就走。他在身後叫道:“若曦,告訴我!”我腳步微微一滯,繼續前行,感覺他的目光一直膠著在背上,絲絲縷縷牽絆不絕,心裡越來越悲傷,腳步猛地頓住,回身看著他。他的目光固執無奈,還有幾絲酸楚。
我低頭輕嘆口氣,走回他身邊道:“為什麼要恨你?因為你失信嗎?真是可笑!難道如尾生般抱柱守信,至死方休?不要說此事還牽連到十三阿哥,就是隻你我,我也不願兩人抱著一塊死。我寧願各自活著。”他默了一會,沉聲說:“綠蕪在我府門跪求過。”我道:“我知道!綠蕪和我求的是十三阿哥現在的日子稍微好過,而你求的是將來一日救他出來,目的不同,行事不同,為了遠謀,只能犧牲眼前。”他道:“自十三弟監禁後,我從未去看過他的妻兒。”我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如今一步踏錯,他們夫妻,父子有可能終身不得相見,唯有隱忍待發,將來才有可能共聚天倫。”
他盯著身側的黃菊,手臂僵直,緊握著拳頭。我道:“正因為你以前和十三阿哥親密,他犯事又是假託你的名義,所以嫌疑最大,越發要避嫌;何況十三阿哥承認揹著你如此行事,本就是陷你於不忠不義,是人都會心寒,哪有一轉身就照顧對方妻兒,痛快原諒了對方的道理?”
說完,轉身欲走,他叫道:“稍等!”說著伸手掐下我未忍心剪的菊花,插入我籃中冷冷道:“我很快會忘記一切!”說完轉身就走,我朝著他背影道:“我也會的!”說完立即轉身快步而去。
待走遠了,才緩了腳步,失神落魄地慢走著。一遍遍對自己說,你肯定能忘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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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開始謝落,我立在花圃中,對著滿眼殘菊才驚覺已是秋暮。
康熙召集了諸位皇孫在校場射箭,又是一個明爭暗鬥的場面。既不該我當值,我也不願去湊熱鬧,本想再摘幾朵菊花,卻已經無花可摘。遂沒精打采地轉回。
漫不經心地走著,忽看到十福晉迎面而來,要躲避已來不及,忙退到路旁俯身行禮。十福晉走過,我正鬆了口氣,她卻又轉身走回,站到我身前道:“起來吧!”我緩緩起身站定。
十福晉道:“隨我走走。”說完,舉步就行,我只得跟上,微微落後一步隨著她。她走了一會,停在一棵大槐樹下,樹幹足要四五人方能合抱。十福晉手搭在樹幹上,繞著樹幹無意地繞著圈子,我也隨她走著,過了好一會,她忽然笑起來,站定,側靠著樹幹笑問:“這輩子我只打過那麼一次架。你呢?”想起當年之事,何等暢快淋漓,帶笑回道:“我打過好幾次。”她詫異地看著我,我笑說:“在西北的時候。”她點點頭道:“早聞西北民風彪悍!不過你姐姐可不象你。”我一笑未語。
她道:“當年恨得要死,如今想來,倒真是好玩。都不敢相信,居然和你在地上滾來滾去的,而且我第一次打架,和你這個老手比,表現也不算差。”我笑道:“當年是我太沖動。”她笑搖搖頭:“我也不比你好,口出不遜在先。”我道:“我應該向你賠罪。”她道:“好了!我們都是各自為了姐姐,說不上誰對誰錯,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