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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遂挪開雙手,邊往案側走,邊十指交叉活動手筋。待手指沒有那麼僵硬了,便捏著硃砂墨的墨錠,緩緩地在硯臺上研磨起來。
龍嶽梟批閱完一本奏摺,拿著白毫舔紅墨的時候,不經意看了一眼女子研墨的手勢,“誰教你如此研墨?”
女子怔了片刻,將險些脫口而出的“父親”二字嚥了下去,轉而報出了“母親”兩字。
小憐跟她說過,相爺的如夫人也就是青箋母親在世的時候,雖說是相府的丫鬟,卻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只是因了家道中落,最後才淪為地位卑微的丫鬟。
然,是金子在哪兒都掩不住耀眼的光芒,這位落魄的女子不僅繡得一手好女紅、做得一手好膳食,其研墨的手法更是高明。同樣的墨錠,她研出的墨汁飽滿凝潤,沒有一丁點細微墨粒,寫出來的字都漂亮了幾分。
自然,她是因了那一身的長技贏得了相爺的喜愛,而毋庸置疑的是,這些優點又是她的催命符,——在官宦人家,沒有背景的女子,光芒越盛、性命越薄。
此刻,女子這般對皇上說,即便他真的無聊到去查實,也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男子聽了女子的回答,並未再做批示,而是繼續埋頭看奏摺。
女子的注意力卻漸漸地被硃砂墨旁的藥墨墨錠吸引了去,直至硃砂墨汁盈滿了硯臺,竟忍不住伸手去觸控藥墨墨錠。
“成色如何?”男子雖未抬頭,卻對女子的行為一清二楚。
“上好的藥墨,裡面加了成色十足的冰片和少許麝香。”愛不釋手地檢視後,索性放到鼻尖去聞嗅,臉上滿是沉醉的神情。
“哦?你懂藥墨?”男子抬頭,臉上略帶吃驚的神色,“整個代國,除了朕,無人用藥墨寫字。”
“這藥墨本就是藥非墨。皇上另闢蹊徑,以墨錠為主,加了藥墨,便成就了獨一無二的墨汁。”女子莞爾一笑。
當年她的國學教授父親在世的時候,也喜歡用加了藥墨的墨汁寫蠅頭小楷,家中書房內皆是藥墨的香氣。可以說,她是聞著藥墨的香氣長大的。
只是沒想到,一個暴戾到六親不認的男人,竟然也會喜歡用這麼風雅的墨汁來寫字。
“告訴朕,那個傳聞中的相府二小姐究竟是不是你?”暴君一反常態地和顏悅色。
“是奴婢。也不是奴婢。”女子的回答實在是太富哲理,說了跟沒說差不多。
“照實說,別惹朕發火。”男子換了個奏摺翻開。
“雖然懸樑未果,但之前的相府二小姐已然死去。現在活著的,是她的軀殼,魂靈已然換了全新的樣子。”明明說的是事實,可聽起來怎麼都是玄而又玄的。
果然,男子現出鄙夷的笑意,“何必把事情說得那麼玄妙!你只消告訴朕,自盡未遂,痛定思痛的你決心奮起反戈。如此而已。”
女子未做爭辯,他說得不無道理。人總是要在被逼得無處容身的時候才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
“相府的二小姐,研得一手好墨,是不是也該寫得一手好字呢?”並非探詢的語氣,而是挑釁的口吻。
“奴婢的字,登不得大雅之堂”女子推諉道。
語畢,放下藥墨的墨錠,繼續研紅墨。
“無妨。朕要看,你只管寫。”他龍嶽梟想要做的事情,又怎麼會半途而廢。
“可是皇上,奴婢的字實在入不得聖目”女子不願意提筆,是因為那個痛苦不堪的過去。
也是在書案旁,母親研墨,她和父親在切磋書法。歡聲笑語縈繞在書房內,哪成想明明平素裡身體很強健的父親就那麼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睜開雙眼。
打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拿過毛筆,甚至連家裡的書房門都鎖上了,——那裡變成了她和媽媽的禁地。
此時,暴君讓她提筆寫字,那個傷心的往事又衝她席捲而來。
“這樣吧,”暴君抬起頭,“若是你的書法寫得不錯,朕破例封你為宮中一品女官。”
女子凝眸以對,“奴婢不求做什麼女官,只希望皇上能夠饒恕奴婢曾經的怠慢之失,不要再對奴婢有偏見。”
“這個不可能。一幅字決然改變不了你在朕心目中的樣子,你若是想讓朕對你改觀,必須用言行來逆轉。朕倒是可以保證,若是你的字真的不錯,即刻就可以改變你在宮中的地位,從此後再不用伺候人。”男子面無表情說完,又低頭去看奏摺,大有“隨便你”的意思。
“皇上,奴婢試試吧!”青箋心裡清楚,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