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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一片凝固的黑血,顯然已經毒發身亡。
秦玖動了動身子,只覺得寒風夾雜著紛飛的雪片從敞開的車門吹了進來,真真是冷到了骨髓裡。她挪動了兩步,便停住了。
真冷啊!秦玖縮了縮脖子,出去會被凍死的,於是,她換了個姿勢重新歪在了馬車中。
十幾個金吾衛已經如臨大敵般圍住了蕭樂白的馬車,他們保持著右手握刀鞘的動作,似乎刀隨時都會出鞘。只不過,當他們寒意凜冽的眸光望向馬車中時,都微微有些驚愣。
蕭樂白的馬車中,因為載了秦玖一行人,整個車廂差不多已經被她們摘下來的寒梅給塞滿了。這些紅紅白白的梅花開在車廂中,多少為這種肅殺的場面增添了幾分喜劇色彩。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工夫,秦玖看到顏夙出現在視野之內。
他似乎是剛從蘇挽香的馬車車廂中出來,他邁著大步向這邊走來,他走得凜然霸氣,白色狐裘披風在風裡翻卷著,捲起周身無數碎雪紛飛。走得近了,秦玖發現他披著的那件白色狐裘風氅上,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顏夙自然不會受傷,而刺客身上的血,也輕易難以濺到他的身上。這血毫無疑問是蘇挽香的,否則,他不會這樣冷冽。
是的,冷冽!
安陵王顏夙一箭在亂軍中取敵首的狠絕和冷酷,她以前只是聽別人說的。她卻從未親眼見過那樣的他,而今日,她想她是見到了。
他唇角勾著一抹笑,雖笑,卻無笑意,極冷,極絕。
而他的目光,看著她,就猶若在看一件死物。
死物啊!
秦玖真是有些憂傷了!
顏夙對蘇挽香,真是當做自己的心啊肝啊眼珠子啊地在呵護著。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在當自己的命呵護著。
“秦玖!這三個天宸宗的刺客,你作何解釋?”顏夙一字一頓,緩緩問道。
秦玖眉峰輕鎖,美眸流轉道:“殿下,這三個刺客是不是天宸宗中人,我不知道。但就算是天宸宗中人,就一定是我派人做的嗎?我可是與蘇小姐無冤無仇的。”
顏夙冷然而笑,他在刑部歷練過多年,自然知悉那三個刺客已經死無對證,並未拿住秦玖任何證據。但他阻住她的馬車,不是為了拿她。他長眸微眯,凌厲的目光流連在秦玖的眉間眼梢,倏忽而笑道:“秦玖,你最好祈禱挽香沒有事,倘若挽香有任何不測,我必叫你猶若此花。”話音方落,他伸手凌空一拂,秦玖放在車中的那株紅梅便被他的袖風裹了出去,外面有絲絲縷縷的霧氣,那株紅梅在空中滴溜溜打轉之時,顏夙一掌拍在梅枝上。
剎那間,朵朵紅梅在半空中如同燃放的煙花般驀然爆開。
其後,一片一片的花瓣,從高處徐徐飄下,猶若下了一場花瓣雨。
這情景美得淒涼。
在秦玖眼中,這紛飛的花瓣飄落的動作變得很慢很慢
以至於她在漫天花雨中看到一張俊美的臉,唇角邊含著瀲灩的笑意:“素素,這梅花給你插瓶!”
“天這麼冷,你怎麼又跑去鏡花水域了。我說了,我不喜梅花插瓶,他們開在樹上自在芬芳多好。再說了,這家裡也有現成的梅樹,哪裡用你跑那麼遠去。”
秦玖搖了搖越來越暈的頭,眯眼望著雪白的地面上,那已經被挫骨揚灰的紅梅。
枇杷冷哼了一聲,起身似要衝出去,秦玖一把按住了他。
她抬眸望著顏夙,眸心一簇火,映得面龐灼灼明豔,如怒綻的薔薇。抱著黃毛的身子,隱隱有些發抖。天氣還真是太冷了,她覺得頭也有些眩暈。
良久,她輕輕嘆息一聲,無奈地攤攤手,“蘇小姐那樣如花似玉的人兒,我哪裡下得了手。殿下非要說是我乾的,我也沒辦法。”
蕭樂白掃了一眼秦玖,忽然淡淡對顏夙道:“安陵王殿下,請聽在下一句話。祈雪節結束後,我就遇到了秦門主,她一直在林中折梅,並未有機會去吩咐什麼人做什麼事。殿下一直公正嚴明,這件事,還是要調查清楚才好,不能冤枉了人。”
顏夙冷冷一笑,轉身匆匆去了。對他而言,此刻最應該做的事,是去陪伴受傷的蘇挽香。
“九爺,你怎麼樣?”枇杷滿面憂色問道。
秦玖搖搖頭,頭越來越重,身子卻似乎飄了起來,她無力地睜開眼睛對著蕭樂白虛弱一笑道:“蕭司樂,不這次真要麻煩你送我們回府了。”
她裹緊了身上的衣衫,迷迷糊糊睡著了。
她做夢了。抑或不是夢,而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