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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景抿了抿唇,緩緩走了過去,靜靜站在他的旁邊,也同他一起眺望著那個方向。
那個曾經是她的家的方向。
如今正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光景,一片藹藹夜色中,只見那一座皇城燈光璀璨、金碧輝煌。
她忽然想,對於男人來說,擁有那一片璀璨耀眼、站在權力的頂端,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錦弦如此處心積慮地得到了這一切,他真的就幸福嗎?
為何她沒有感覺出來?
眼前又浮起她扮作皇后在龍吟宮裡跟他相對的情景,他一臉的疲態,他說,近段時間,夜裡老被夢魘所纏,白日便精神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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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滿腦子陰謀算計的人,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怎會不被夢魘所纏?
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此時此刻,他是在批閱奏摺,還是在想著,一計不成,另生一計,也一定要將她擒到?
“在想什麼?”
男人將落在遠處的目光收回,緩緩轉向她。
“在想,他在做什麼?”
蔚景也緩緩收回目光,看向男人,卻見男人驀地臉色一變。
她一怔,不明所以,卻又聽得男人低低一笑:“怎麼?還在回味龍榻上的那一幕?”
回味龍榻上的那一幕?
蔚景垂眸反應了一下,愕然看向男人。
男人依舊輕笑著,只是,如潭深瞳裡哪有一絲笑意?
蔚景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她不過是心裡怎麼想的,便怎麼說。
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到了這個男人的眼裡,就變成了另一番樣子。
“是,我曾經愛過那個男人,卻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我錯了。”蔚景眯眼望著遠處的燈火,彎了彎唇,微微苦笑,“是不是就因為我犯的這個錯,我這一輩子就要被打上不堪的烙印,我就低人一等,我就低賤下作?”
蔚景幽幽說完,轉眸看向男人,“你就可以隨意挖苦諷刺,隨意踐踏我的自尊,是嗎?”
男人眸光微微一斂,輕抿了唇。
蔚景就看著他,看著這個救她、幫助她、卻也瞧不起她的男人。
男人渾身透溼,連墨髮的髮梢上都在往下淌著水滴,可就算溼成這個樣子,男人依舊絲毫不顯狼狽。
相反,衣衫緊緊貼在身上,更加顯得身材的健碩偉岸。
在男人的頸脖處有一條不深不淺的血痕。
說不深是因為方才兩人在一起,她竟一直沒有看到,說不淺,是因為現在夜色幽幽,竟這樣毫無徵兆地盡數落入眼底。
顯然是指甲劃過的。
是女人的指甲嗎?
什麼情況下,一個男人身上會有一個女人留下的痕跡?
錦溪的,還是那個紅衣女人的?
想想真滑稽。
她的身上都是他的痕跡,他的身上卻是別的女人的痕跡。
“你的東西,方才掉在浴桶裡了。”
自袖中掏出那枚玉簪,她輕輕遞到男人的面前。
男人怔了怔,垂眸望去。
她就看著他,看著他的反應,心中竟莫名生出幾許希翼來,希翼什麼呢,她自己也說不出。
終究,男人什麼都沒有說,只伸出手,將那枚玉簪接過,攏進已然溼透的袍袖中。
蔚景彎了彎唇,垂了眼簾,轉身,準備回小屋。
不知是轉身的幅度太大,還是毒素剛解雙腿發軟,她竟是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大石那邊的斷崖倒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想穩住都來不及。
啊!
驚呼一聲,她只覺得眼前景物一斜,下一瞬,臂上一重,她的身子又頓時懸停住。
她驚錯抬頭,就看到男人慌亂的眼眸,手臂有些痛,她怔怔轉眸望過去,是男人的大手。
男人的大手正穩穩地、重重地抓在她的手臂那裡。
略略怔忡間,身子忽的一輕,男人將她拉了上去,許是力氣用得太猛,被拉上去的那一瞬,他整個人竟直直朝後倒去。
於是乎,被拉上去的她就撲倒在他的身上。
這個姿勢
她一驚,正欲從他身上爬起,卻驀地被一股外力一裹,眼前景物一陣天旋地轉,等她意識過來,她已經被男人壓在身下。
她看著他,他亦看著她。
兩人的鼻尖幾乎碰著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