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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致之前鮮少表情,聽到這裡,終忍不住皺眉,臉布愁雲。少頃,謝致眺眼,偷望向正同幾位大臣談笑飲酒的皇帝周巒。
周 巒說今日就像是家宴,大家不妨放開了來喝。起先,諸位朝臣還略有拘謹,這會喝多了,已逐顯散漫有幾位話多的,與謝致稍微熟一點的大臣向謝致由衷感嘆, 如今的新皇帝,昨日祭祀的時候,比他前一位威嚴。今日宴會,新皇帝和善寬厚,諸事有趣,沒想到論起可親,新一位亦比舊一位更加可親!
叫大家怎能不喜歡!
謝致淡淡注視著周巒,抿了抿唇。周巒的目光卻不曾向謝致這邊投來,新皇帝忙著與不同的朝臣閒聊,三言兩語,就能點到點子上去,不失不過。
可見皇帝私下下了多少功夫,卻從不曾放到面上來。
突然有一位著綠衣的大臣從桌邊衝了過來,動作莽撞,帶倒了座下的椅凳。綠衣大臣衝至周巒面前跪下,叩首道:“陛下,微臣死罪!”
周巒面露詫異:“李大人,你何罪之有?”
李 大人兩臂一顫,寬大的袍袖裡掉出一隻匕首,叮咚落地。李大人磕頭坦誠道:“小的、小的受謝景逆賊挑唆,還曾妄念妄念在今日為他奪回、奪回罪臣見陛 下今日處事,平易近人。陛下幾番與罪臣交心,詢問關切罪臣的身體,有無煩惱,又對臣知無不言。陛下對臣的好令臣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痛悔!罪臣已幡然 醒悟,不該助紂,心甘情願受陛下嚴懲!”
卻原來,是心念謝景的舊臣。
周遭的喧譁倏然寂靜,變作鴉雀無聲。許多半醉的人,立刻酒醒了。
眾人頭頂上,冬日的太陽竟也覺得有些烤人。
氣氛壓抑,呼吸不暢。
最先溫和笑出聲的,是皇帝周巒。他前進兩步,親自彎腰撿起地面上的匕首,右臂忽地一揚。眾臣瞧著他的動作,均是心頭一窒,以為皇帝要殺李大人。
周巒卻將匕首高高拋起,劃出一道仿若虹橋的彎,將匕首準確投入池塘。
周巒躬身前傾,親自扶起李大人:“大人只是一時糊塗了!朕任人一貫為賢、為才,不拘束於這些。大人將來為國出力,朕既往不糾。”
李大人自是伏泣。
周遭諸位大臣均低頭,默然不語。
謝致往左右看了看,目光最後膠在右上角的那一桌宴席上。少頃,他將目光緩緩移開。
聽著周巒又安慰了李大人幾句,接著,年輕和善的皇帝舉起酒杯,自罰一杯,竟道“為諸位壓驚”。
大家幾時聽過天子說這樣的話,立覺當今陛下有一股子隨和氣,趕緊站起身來,舉酒謝恩。很快,緊張的氣氛消散,歡聲笑語又重回到漢王府內。
近申時的時候,謝致悄悄溜了出來,他今日穿著灰衣,並不顯眼,是以壽星欲離府,竟無人發現。
謝致不走正門,也不走側門,縱身一躍,就坐在了牆頭。他蹺起一隻腿,正準備往下躍,卻下意識地回頭低望,發現常蕙心正站在府內牆根處,抬頭望他。
謝致問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常蕙心一躍而起,反問道:“你說呢?”
這壽宴,已經不是謝致的壽宴。再待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謝致釋然而笑,右臂從常蕙心背後繞過去,攬著她一同躍下,離開漢王府。
除夕之日,百姓們多待聚在各自家中,平日熱鬧擁擠的街道,今日竟鮮少見人。
再加上街道兩側的店鋪均未開門,小商小販也不出來擺攤,整個街道空曠無比。
謝致和常蕙心牽手走到一條街,這條街上竟只有他們兩人。
謝致往左看,往右看:挨家挨戶都掛了紅燈籠,貼了桃符、門神就是這些裝飾物的功勞吧,空曠的街道竟沒有死氣,不顯得孤寂。
但謝致卻也做不到,似這些燈籠、桃符般紅彤彤喜氣洋洋。
常蕙心突然問:“三吳,方才那李大人,是演的吧?”
“是。”謝致如實告知:“不知你瞧見沒有,右上角那一桌坐著的,裡面有幾位才是真有心的。那幾位應該就是暗衛的頭領。昨日殿上,這些人雖然沒有站出來,但心中始終忠於”謝致頓了一下,似在斟酌該怎麼稱呼謝景。最終,謝致選擇用“大哥”這個稱呼。
謝 致道:“他們始終效忠我大哥。大哥現今關押在天牢,這幾位同他失去了聯絡,不得不擅自主張,定下今日在我壽宴上行刺,先捉陛下,接著去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