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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杪冬倒是無所謂,反正,他從不認為自己能活到流筠回來的那一天,更何況即使藥王真的趕到了,也未必解得了他身上的毒。
只是順帝,他還一直在等。
時間對於杪冬來說,似乎變得漫長而難以忍耐,好像一分一秒,都被毫無意義地拖延到一個世紀那樣冗長,即使在混混沌沌的睡夢中,也讓人覺得不耐。
雖然這種不耐,會給疼惜他的人一種更為無能為力的痛苦。
大約是由於沁入骨髓的毒愫,或許是百無聊賴的生活,又或許是丟棄了所有責任與負擔的輕鬆,無論白天黑夜,杪冬總是在睡。
渾渾噩噩,昏昏沉沉,在無法擺脫的重重夢境中,情感與慾望之類的東西就會被一層層地放大。因而每每看著夢中的自己縱情大笑或是大哭,杪冬總會對那些洶湧而來的感情產生一種陌生且無法抵擋的感覺。
巨大的翻湧著墨色浪花的漩渦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然而只要靠近一小步,就會被沉睡在其中看不清面目的慾望吞噬至屍骨無存。
睫毛微微一顫,杪冬睜開眼睛。
黯淡的燭光沉沉落入眼眸,隱隱勾勒出床樑上騰龍在雲海中翻躍的身姿,他盯著它們發了一陣子呆,然後慢慢轉過視線。
畫面在眼前一點一點轉換,從金色的床幔到繡著祥雲的流蘇,到烏木的房梁到空蕩蕩的視窗,到堆滿文書奏摺的矮桌,然後,是那人撐著腦袋坐在桌邊、在略嫌微弱的光線中依舊引人注目——卻又不那麼真實的側影。
那個人默默地坐在那裡,如雕像般一動不動,火焰在他緊閉的眼角邊微微閃爍著,杪冬歪著頭看了一會兒,忽然起身,輕輕下了床。
淡紅色的光芒從跳動的燭火中一層層漫出來,映亮那人如天神般俊美的面容,杪冬慢慢彎下腰,視線掃過順帝眉宇間蹙起的深深溝壑。
他神色恍惚地伸出手指,在指尖快要碰觸到順帝的眉峰時,又忽然清醒過來,倏的收回手。
杪冬直起身子,抿著唇站了一會兒。他抬步想要離開,目光卻不經意間一掃,掃到了順帝手邊攤開的奏摺。
深紅的加急章連戳三道,紅通通地在紙面上一字排開,看上去觸目驚心。
杪冬頓住腳步,小心拿起那份奏摺。
杪冬不知道自己一旦睡下去,要過多久才能醒過來。
他清醒的時間不多,不過不知從哪次開始,睜開眼的時候,總是能看見順帝的身影。
有時候那人依在床邊批閱奏摺,讓燭光在身後留下一抹黯淡的剪影,有時候那人埋著頭,用幽深的讀不出情緒的眼眸默默凝視著自己。
偶爾有那麼一兩次,杪冬也能看見他獨自佇立在窗前,靜靜地望向遠方。
在從視窗洩入的淺淺華光中,那人高大的背影,看上去有著說不出的寂寥與疲憊。
然而無論順帝在做什麼,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杪冬的清醒。
然後他就會轉過頭,輕輕彎起唇角,朝杪冬露出一抹微笑來。
笑著給杪冬喂藥,笑著哄杪冬用膳,笑著絮叨一些朝野無聊的趣聞,笑著幫杪冬活動手腳。
直到實在笑不出來的時候,他就抱住杪冬,把少年的臉埋進自己胸口。
然後用澀啞低沉的,似乎飽含痛楚的聲音說——
我愛你。
杪冬,我愛你。
自己和順帝,究竟是如何發展到現今這種局面的呢?
擺放在桌面上的文書一份份翻開,敘述著外面的翻天覆地的文字一個個映入眼簾,杪冬腦海裡,卻恍恍惚惚地想著其他一些毫無關聯的事情。
記得最開始,他們之間所擁有的,不過是血緣這層微不足道的關係而已。
那人是萬人之上的帝君,自己是隨時可棄的棋子,自己不會關心那人的喜怒,那人亦不會在乎自己的生死——
記得最開始,明明只是這樣淡薄的關係而已。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會發展到如今這種局面呢
墨色的字跡輕輕一晃,手中的奏摺已被人拿開,杪冬抬起頭,對上順帝暗得彷彿要吞噬一切的眼眸。
“我讓人溫著藥,”他隨手將奏摺放回桌上,一轉過頭,眉間的皺痕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唇邊又化開杪冬所熟悉的、帶著一點點溫柔的笑容,“杪冬既然醒了,就先喝藥吧?”
杪冬注視著順帝的眼睛,過了好半晌,才出聲問:“父皇留在宮中,真的沒關係嗎?”
順帝頓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斂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