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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絳珠仙子不禁大吃一驚,來者系誰,竟能猜出她的下句?
正眼瞧去,原來是一個又土又老的和尚。平時似乎碰過面的,但連擦肩都不曾有過,所以並沒有交際。
在這月下,彼此忍不住細瞧對方的容貌。目光相交瞬間,兩人轟然一聲俱癱倒在地。石盟和尚丟失的心返回,絳珠仙子破碎的心亦重合了。兩人似散似虛的魂魄,終於聚成了實體人身。但他們多少年的仙修道行,卻盡毀於一旦,而是以凡人的武學內功形式,儲存下來。他們由無念無心的仙佛,變成了靈奇的高人。
天長日久,經過方圓百姓的口口相傳,都知道了這峰頂有兩位異人,女子素紗遮面衣袂飄飄,和尚面容慈悲目光洞徹。於是每月初一,便開始有人前來拜寺。絳珠和石盟也略對他們進行點撥,後來便形了男東女西的香客習俗。
他們如若不碰面,倒是無悲無喜恬淡出塵,頗有仙風道骨。而一旦碰面就磨擦慪氣,勾起多少是非來。每次也都是甄石盟先服下軟,小心翼翼去陪禮道歉,林絳珠這才轉怒為喜。
第一四九章南蠻多怪蠱,與嬰互感溶(下)
隨著那女嬰林雪隱的活力一天比一天強,薛淺蕪幾乎成了傀儡。抑或說是,成了一具空癟的軀殼,除了躲閃藏匿,沒了任何生機。不吃不覺得餓,不眠不覺得困,似乎只看那林雪隱吃喝鬧睡,她便得到了知足一般。
山間歲月,日夜更替。由最初的互相感應,到現在全被佔據了思想知覺的薛淺蕪,已然失去了在凡塵裡的記憶。那個白衣翩然的溫玉男子,那個妖如罌粟的黑衣邪尊,全無痕了。
而林雪隱簡直是赤裸裸一個人精,半月就會說話,一月就會走路,個兒要比同齡大的嬰孩高上許多,竟是如同三四歲了。多虧林絳珠甄石盟皆不是平凡人,好不容易才接受了。
林絳珠閒著無事,便教林雪隱一些絲竹詩書方面的學問,卻閉口沒提過武功。林雪隱並不知道,這林絳珠自身雖有奇異武功,但從沒有用過,只是能在危境之中,化險為夷罷了。要讓林絳珠形成理論,一套一套授之於她,那卻是難上加難的事情。何況,林絳珠似乎還答應過甄石盟,不教林雪隱武功呢。
林雪隱在骨子裡,卻對那些俠客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學武功那豈不是如同廢人,生命還有何趣?因此,心中一直在打著小小的算盤。
卻說這林絳珠和甄石盟的心雖然各自歸位,但他們並不記得了前塵的舊事。有時林雪隱描述的一些場景,他們總覺得是那麼似曾相識。甄石盟來的次數越發多了起來,找的藉口就是“看看這小東西興風作浪了沒”,或者“聽聽她又有了什麼典故”。
甄語遁笑著說:“這雪隱妹妹真是師父的福星啊。”
林絳珠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嗔道:“你調教出來的好徒兒。”甄石盟只裝作沒聽見。
那日,甄石盟不知怎樣又惹到了林絳珠,當下走也不是,勸也不是。林雪隱向甄語遁使個眼色道,呆子,快出去吧。甄語遁就也悄悄溜了出去。
後來,每當他們兩位長者在一起眉目傳情時,林雪隱總與甄語遁知趣地走開。一來二去,兩人關係也越發的深厚,竟是常坐一處,偷談些師父之間的話題。甄語遁每每都會向林雪隱爆一些精彩話絮。
林雪隱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我師父年輕美貌,為何你要稱她為師伯?還有,你師父在送我去絳珠庵時,為何探頭探腦不敢進去?為何你師父對我師父說,她千萬不敢掉出半滴淚來,不然就會耽誤了他的大事?”
甄語遁“噓”了一聲道:“把耳朵湊得近些。這都得歸結到很多天前的一件事,可不敢亂說。我還是在師父夜間說夢話時,大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師父對師伯情深,每天不見如隔三秋。可每次去,總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每次都被灰頭灰臉的罵了出來。於是我師父就不再明裡去了。他施展絕世輕功,摒了聲息,在夜間偷偷溜去看她,看幾眼後就回來。師伯的武功比我師父應該稍遜色點,再加上沒有防備,竟對此事不知。直到有次師父去時,師伯正在洗澡,師父看得痴痴呆呆,一時什麼都忘了,不自覺從暗地裡走了出來。師伯自然氣得差點昏倒,兩顆淚珠兒也滾落下來。師父荒不跌地轉身欲逃,誰知當場就渾身如被抽了筋般癱軟下來。原來師父竟是見不得她的一滴眼淚,見了就會失去了任何抵抗能力。師伯看師父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動了,就如同提著一堆爛泥似的,把他提到了石盟寺。我看到師父可憐兮兮地看著我,目光裡全是羞愧,我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