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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石盟搓著手一籌莫展道:“這可怎麼辦呢?只有這雙被褥了。”
林絳珠不知何時走了出來,伸手接過道:“看這女娃乖巧可愛,她定然是暗示過你了,你卻不解她的意思,才給尿溼了。還有你們給她卷這樣厚的被子,怕是她悶懷了,才故意尿溼的。”
女嬰聽她如此分析,,小手一拍鼓起掌來。
甄語遁把頭一低,窘道:“師伯教訓得是。”
甄石盟打圓場道:“這女娃女娃的叫著,終究也不成個體統。”然後直直看向林絳珠道:“絳珠妹妹才思傾世,怎不給這娃兒取個名字?”
女嬰一聽暗喜,正缺個名字呢,不知這轉世絳珠,會給取個怎樣的美名?
第一四八章南蠻多怪蠱,與嬰互感溶(上)
那林絳珠略一沉吟,隨口應道:“既然她是在雪隱神樹旁撿的,不如就取這‘雪隱’二字吧,倒也別致有趣。”
“什麼?雪隱?”女嬰頓時氣血上湧。
正要發作,只聽那甄石盟拂鬚讚道:“妙,最是妙啊。絳珠妹妹隨意拈來這‘雪隱’一詞,取自那神樹之名,不僅暗示了她的姓氏與木有關;而且但就這‘雪隱’二字來說,‘雪’寫照出這女娃的冰肌玉膚欺霜賽雪,如同絳珠妹妹一般;還有這一‘隱’字,恰恰與佛門要義契合,且與吾徒甄語遁的‘遁’字相呼相應——這一對親親的兄妹,在字裡行間都體現得淋漓盡致了啊!”
他越說越覺得精闢有理,竟手舞足蹈起來,大喜過望道:“林雪隱,林雪隱,真是最妙不過啊。”
林絳珠聽他講述前面那段,不由得又是驚喜又是感動。她想到的,他都想到了;她一時沒有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真堪稱得上是知己。但聽到他說起“林雪隱”三字時,臉色頓變道:“誰何時說女娃兒姓‘林’了?”
甄石盟道:“你認她為女兒額,女徒。不姓林,還讓她姓甄不成?”
林絳竹被他一堵,心中忖道,若是姓林,明顯是認作了女兒;若是姓甄,卻在絳珠庵裡養著,旁人豈不認為她是二人的女兒了?不,決計不行。
甄石盟看她臉色憂慮難定,就開導道:“一日為師,終身親如父母,她就是姓林又怎麼了?再說,你我佛門心淨,還在乎他人的閒言碎語嗎?更何況,她生在雪隱神樹下,以雙‘木’為姓,何其順乎情理也!”
林絳珠聽他似牽強奪理又句句在理,只不睬他。
但是女嬰兒林雪隱卻急得滿臉通紅了,不要這名字啊,它是宋代流傳下來的廁所名啊。這名字縱然清幽出塵,可畢竟讓知道底細的人,感覺到晦氣啊。
林雪隱這女娃看那三人,對這名字皆是一臉認同感,便知道就算反抗也是無可更改的定局了。只得把心一橫,暗認命道:“雪隱就雪隱吧,除了自己,有誰還會知道,這般好聽的名字竟然緣自廁所?”
它好歹也是個佛家廁所的名字,大雅即是大俗,大俗又若大雅,這世間的百般事情,本不就是這樣轉化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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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林雪隱那女娃兒,甄石盟如釋重負,但又纏擾著某些複雜的心緒,他隱約感覺到以後的生活定要改變許多。不過正如絳珠妹妹所言,凡事不可過多幹預,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倘若硬要阻撓,違背了其命運理數,反而會一石激起千層浪來。
思及這命理之說,甄石盟不由憶起前塵的一些殘缺片斷來。
當年林妹妹焚稿仙逝之後,他的心亦隨她去了。世人禁錮在金玉良緣的模式之中,盆景一般,預設著他與別人的姻緣愛情。而這一切於他,不過是程式化的行屍走肉。他空對著洞房之妻,心念與靈魂早已出竅。那女子內心深處,苦不堪言也好,淒涼怨嘆也罷,但他既為林妹妹失卻了心,便對餘者皆不掛懷了。
世人眼中的好鴛鴦,恐怕也只有他和那女子,才能明白其中詳盡。每天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機械重複著無趣的生活。
又能說什麼呢?以前不愛,現在仍是不愛,這便是全部的理由。任那臂膀再豐腴雪白,任那肌膚再柔滑瑩潤,可惜不是林妹妹的,而是生在與林妹妹素有間隙之人的身上。就索然寡味了。
一年之後,家道中落,繁華散盡,食盡鳥投林。他亦沒有必要再為世俗羈留了。北風呼嘯,捲起他的披風大衣,白茫茫大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淺淺的腳印。他終於了斷親情俗絆,連同這形體皮囊一併歸入空門,為林妹妹踐行了削髮為僧的誓言。
他只料再也無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