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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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營長又喊道:“夫妻對拜。”
傳武和鮮兒相互笑了笑,鞠了三躬。傳武抬起身,朝著民眾說:“雙城的父老鄉親,全團的弟兄們!如今國難當頭,大敵當前。大家還為我們操辦了這麼體面的婚事,我朱傳武一個粗人說不出什麼花花樣來,只有兩句話:一、多殺鬼子;二、謝謝雙城的父老鄉親!”
崔營長對鮮兒說:“嫂子,你也得說兩句。”
鮮兒說:“算了吧,俺沒在這麼大場面上站過。”
崔營長說:“嫂子,還是說兩句吧,這麼多來慶賀的,難得!”
鮮兒低頭想了想說:“那好,俺說幾句。”她望著眼前的東北軍官兵和雙城的老百姓說:“叔叔,大爺,嬸子,大娘,兄弟姐妹們!俺三江紅也是苦出身,刀尖子上滾了這麼多年,多少回盼著能有個家,今天你們幫俺把這個多少年的夢圓了!俺三江紅謝謝了!過去俺是窮得沒有活路了,上了山,今天,鬼子來了,俺下了山,為個什麼?俺手裡有槍,還有百十號弟兄,不能眼瞅著父老鄉親當亡國奴啊!哪怕是俺自己戰死,咱也不能當亡國奴啊!”說罷朝人群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口號聲四起:“東北不能丟,中國不能亡!”
“萬眾一心,抗戰到底!”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中華民族萬歲!”
傳武和鮮兒並肩站著,熱淚盈眶。
夜深了,雪花飄飄灑灑,一會兒便鋪白了站臺。傳武和鮮兒在月臺上走著,留下兩排淺淺的腳印。
鮮兒說:“又下雪了。”
傳武說:“今年的雪,像是特別多。”
鮮兒說:“每到年根,雪都挺多。”
傳武說:“下午,我打電話告訴家裡,咱在這兒成親了,爹孃樂得什麼似的,說是晚上,家裡也要擺酒席呢!”
鮮兒說:“傳武,咱是哪一年進的山場子啊?”
傳武說:“哦,有二十多年了吧!”
鮮兒輕輕說:“傳武,知道嗎?從那時候,姐就喜歡你了。”
傳武說:“俺也是。”
雪越下越大,傳武停下來,輕輕攥住鮮兒的手說:“山場子那陣多好啊。”
鮮兒說:“什麼都不懂,除了幹活,沒別的心事。”
傳武說:“這二十來年跑的,一會兒生,一會兒死。”
鮮兒輕輕地靠在傳武身上說:“傳武,姐真有點累了。”
傳武抱緊她,輕輕吻著她的額頭。雪花靜靜地飄著。這一刻,他們彷彿重新回到了大雪冰封的雪嶺山場。
什麼地方傳來了嗡嗡的聲音,打破了難得的靜謐。
傳武側耳一聽道:“不好,鬼子的飛機!”
他們匆忙朝候車室跑去。不一會兒,一顆顆炸彈響起,火光一片。
四味樓裡炮火聲隱約可聞。秀兒說:“娘,今個兒的炮火像是比昨個的兇啊!”
玉書說:“聽電臺說,鬼子不光動了坦克、鐵甲車,還有飛機呢!”
朱開山說:“雙城那一帶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啊!”
生子說:“二叔他們能贏嗎?”
那文一路小跑上了樓梯。
文他娘問:“打上電話了?”
那文說:“剛和老二說兩句,電話就斷了。”
傳傑說:“二哥說什麼了?”
那文說:“傷亡挺大,車站都快炸平了。”
朱開山說:“告訴他們撤退呀!”
那文說:“電話斷了。”
文他娘說:“鮮兒呢?”那文說:“還沒等說呢!”
正說著後院進來個人,卻是郵電局的職員,給朱家送個急件。
傳傑簽收了,過來說:“法院來的開庭通知書。”
朱開山問:“什麼時候開庭?”
傳傑說:“明天上午九點。”
那文說:“都什麼時候了,才告訴開庭,開了庭,還敢判日本人輸?”
玉書說:“聽說,那個張景惠——維持會會長早就和日本人勾當上了,法院還不得聽他的?”
文他娘說:“他爹,明天你還去嗎?你要是再上股子火”
傳傑說:“爹,還是去吧!梁法官好不容易同意受理了。”
朱開山說:“去幹什麼?去了也是生氣,要去你自個兒去吧。”
雙城方向傳來更加猛烈的炮火聲,一家人抬頭望去,雙城方向的天空一片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