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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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關東四年也快回來了,等他回來俺們一起報答你!你就應承了吧。”
譚永慶沉著臉不說話。
正在這時,圍觀的譚家的一個長輩譚三爺突然爆出一句話:“你別做夢了!永慶,你也別做夢了。四年了,這句話我一直壓在心底不敢跟你說,朱開山不在關東!你沒聽說?朱開山四年前被官家砍了頭,有人親眼看見了,他的腦袋就掛在北京前門樓子上,屍首都找不著了!”
譚永慶嚇了一跳,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傳武娘如五雷轟頂,喊了聲“天呀”,昏厥於地。
傳文覺得天旋地轉,大喊著:“爹!”一頭撞在院門上。
第二章
1
文他娘萬念俱灰地病倒在炕上,迷迷糊糊地念叨:“山塌了,家裡山塌了山東沒法活人了逃活路吧!”
傳文端著一碗水,眼裡含著淚:“娘,你醒醒,喝口水。”
文他娘勉強地掙扎著要起身,卻起不來,說:“扶俺起來。”
傳文小心翼翼地把娘扶起,她喘著粗氣:“傳文,山東的地面養不活人了,鬧災荒,鬧響馬,沒完沒了,委實養不活人了,你是哥哥,帶著兩個弟弟闖關東逃命吧!”
傳文道:“娘,使不得,俺走了你怎麼辦?”
文他娘說:“娘好說,俺一個人留在這兒,死活不挪窩兒了。”
傳文哭道:“娘,不能啊,要死咱死在一塊兒,俺不能撇了娘呀!再說了,哪來的盤纏啊?”
文他娘火了:“你這個沒血性的東西,是朱開山的後人嗎?啊?大不了賣了老屋和咱那幾畝山岡薄地!”
傳文道:“娘啊,俺不是沒有血性,俺心裡放不下你呀,爹不在了,俺要給你養老送終呀!再說了,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哪有買地買房的主兒?就是賣了房賣了地,那你吃什麼住哪兒?”
文他娘嘆口氣:“唉,你娘你們就不用管了,俺不會拖累你們,你和兩個弟弟商量商量,要走就快做打算,不能死囚在家裡。”她揮了揮手,又昏沉沉地睡了。
傳文見娘睡下,耷拉著腦袋回到東屋跟兩個弟弟一說,哥仨兒躺在炕上長吁短嘆。
傳文說:“俺看娘是糊塗了,關東是那麼好闖的?”
傳武說:“俺看娘說得也有道理,在家死囚也不是事兒,咱不能坐著等死,出去闖蕩闖蕩多好啊!”
傳文心裡猶豫,又問傳傑:“三兒,你看呢?”
傳傑轉轉眼珠:“二哥說得也有道理,樹挪死人挪活,出去闖闖倒是個道兒。可話又說回來了,大哥的擔心也有道理,老話不是說了嗎,父母在不遠游,咱爹沒有了,不能撇了娘呀。再就是盤纏,指望賣那幾畝薄地破房是不行了,沒盤纏寸步難行啊!”
傳文白他一眼:“說了等於白說,你也沒個準主意。要俺說,這事不能聽孃的,咱們守著娘,死活在一塊兒。吹燈睡覺吧。”
不一會兒,傳文、傳武的呼聲響了起來,傳傑睡不著,支稜著耳朵聽著外屋的動靜。
文他娘聽著孩子們的鼾聲,掙扎著下了炕,點著了油燈,用手擎好了,哆哆嗦嗦地進了灶屋。她在鍋裡添上水,慢悠悠地拉起風箱。火苗旺起來,在冬夜裡卻暖不了人心。四年了,他朱開山雖沒個音信,但還是個支撐,日子苦熬也要熬到他回來那天,可沒想到人沒了,苦熬也沒個熬頭了。她覺得心裡發空。
鍋裡的水開了。文他娘打了一鍋苞米麵糊糊,盛了一碗,又把一包土信子放進碗裡,她端起碗來,一閉眼正要仰頭喝下,忽聽身後撲通一聲。
她回過身,看見傳傑在門後跪著,他號哭道:“娘,俺一直看著你,你可不能把俺們扔下啊!”
文他娘過去緊緊地摟著孩子,大放悲聲:“三兒,娘不想拖累你們了,娘去找你爹,你們利利索索地走吧,逃條活命吧!”
傳文、傳武聞聲跑出西屋。傳文問:“娘,你這是怎麼了?傳傑,你哭什麼?”
傳傑哭著說:“大哥,咱娘要尋短見了。”
傳文、傳武一齊給娘跪下,哭著:“娘,你糊塗呀!咱還沒到絕路呀,就是要飯俺哥仨兒也能養活你呀!”
傳武娘剛要說話,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傳文一驚:“傳武,誰敲門?看看去,劫糧的再敢來,跟他們拼了。”
傳武順手抄起一根扁擔去開門。
傳文和傳傑把娘扶進了堂屋。剛坐下,就聽到傳武嚷嚷著:“娘,你猜猜誰來了,俺春山叔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