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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驚動身旁的妻子,羅蘭披衣下床,踱到客廳,倒了杯酒,坐在沙發上淺啜。
每逢生日前後的夜晚,他都是這麼度過,反正睡著也會被噩夢驚醒,索性不睡了。可是沒想到才8號,就出現症狀。
煩。
為此刻的心情下了註解,羅蘭連灌兩大口酒,卻壓抑不住腦中浮現的畫面。
狂亂的女人。
搖曳的天花板。
還有,孩童的哭叫聲。
重重放下酒杯,他起身走到窗前,兩手掌心和臉頰緊貼住冰冷的玻璃,感到體內的怒火緩緩平息,鬆了口長氣。
然而一抬眼,看見窗上的倒影,剛剛恢復寧定的雙眸又不可抑制地燃燒起來。
因為這張臉,太像那個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混帳”
'都是你!都是你!一定是因為你他才走的!'
衝出口的咒罵與腦海裡的聲音重疊,神智有點恍惚。
向來對他漠不關心的母親將他壓在地上,拼命捶打,發洩鬱積的怨氣。從她的哭喊聲中,他了解到:她朝思暮想了三年的男人,是在他出生那天離開她的。
這就是他的錯?
狗屁!羅蘭砸了下落地窗。
年幼的他不懂得,也被母親的狂態嚇壞,只能呆呆地垂淚,任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身上。明明很痛很痛,心底卻有一股接近喜悅的情緒泛開來。
她終於看他,對他說話了
即使是以這樣的方式
在那個小小的木屋,她就是他的世界。
羅蘭蓋住臉,逸出一聲嗚咽。不是傷心,是憎惡的滿溢。無論是那時的他,還是那時的她,都令他痛恨噁心。
“羅蘭。”
突如其來的呼喚讓青年全身一震,顫抖著轉過頭:“巴巴哈姆斯?”
“是。”黑龍王漆黑的身影在夜裡瞧不太清,金色的瞳仁卻閃著明顯的光芒,傳遞出滿滿的擔憂,使羅蘭鎮定下來。
“怎麼回事?第一次這麼嚴重。”
“天曉得,怨魂作祟吧。”下了個惡毒的結論,羅蘭示意他佈下隔音結界,以免談話外洩,“也許我該叫死靈法師把她的魂毀了,省得再來擾我清夢。”
“羅蘭,她是你母親。”
“哼。”
“你就這麼恨她?”
“我恨!這是當然的!”羅蘭豁然爆發,右臂在半空揮出激烈的弧度,“——她差點毀了我的人生!要不是你,我的一生就完蛋了!只因為生了我,就可以為所欲為麼?打也好,罵也好,甚至殺了我,都全憑她高興!?”
“羅蘭”巴哈姆斯心疼地抿緊唇瓣。
喘了會兒粗氣,激動的情緒才稍稍平復:“父母,都是自私的生物。”
“”
疲倦如潮湧上,羅蘭傾靠在義父胸前,喃喃自語:“我恨她,卻連忘記她也做不到,每年的生日都提醒我她的存在。義母在世時也是,老叫我這一天去探望祭拜她,說什麼生日應當是母親的節日”
“她不知道你母親對你做的事。”
“是啊,所以我不怪她。”冰藍的眸子起了一陣波瀾,軟化下來,“算了,能碰上義母,我該知足了。”巴哈姆斯輕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暮,謝謝你。”因為埋在衣服裡,羅蘭的聲音有些模糊,“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那是我自願的,你不必道謝。”在龍族的觀念裡,行為是自身的事,領不領情則是對方的事。
羅蘭嗯了一聲,j□j道:“好累。”巴哈姆斯本想說累了就回床上休息,憶及他睡著了也會馬上驚醒,心下愈發疼惜。
“羅蘭,叫你的部下別辦酒宴!”一定又是那幫傢伙偷偷準備,被羅蘭發現,他才想起來的!
“我可不能掃大家的興啊。”年輕的城主無奈地勾了勾唇角。
※ ※ ※
清晨的風蕭煞而乾冷,練習場內卻熱火朝天。東側一角,幾隻人形草靶同時被一把細長劍洞穿脖頸,搖晃了好一會兒才站穩。長劍的主人抹了把汗,看向劍術老師,等待她的評語。
“不錯。”城主隨侍武官艾德娜·菲爾鼓掌,真誠地讚美,“你已經把霜慟運用得很熟練,明天起就可以和我對練了。”
“是嗎?”冰宿難得綻放笑靨。艾德娜瞥了眼她手中的美麗兵器,嘆道:“不過,也真難為你用得順這麼長的劍。”
“它很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