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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現在的唯一動力。自從在小屋中醒來,他遺忘了過去,遺忘了自己,遺忘了一切,不知為何而生,卻就是不想死。
冥冥中好像有人注視著他,隨意戲弄他,上一秒在沙漠,下一秒他就會莫名其妙地掉進大海中央,每次都拼死拼活才逃出生天。說來奇怪,只要他不放棄,再苦再累也能度過絕境,然而一次次磨難使他心力交瘁,再也無力抵抗。
不由自主地站起,蹣跚前行,四周的景象再度變化,變成一座果實累累的森林。認不出這是故鄉的景色,席恩跌跌沖沖走過一片藍光苔蘚,走過圍著簡陋柵欄的農田,走過兄弟倆曾經一起住的小木屋,精疲力盡地倒下,視野慢慢變黑,耳邊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在堅持什麼?
我在堅持什麼
像你這種罪大惡極的人,早已不容於世,還不認錯懺悔。你也什麼都沒有了,何必垂死掙扎?
“什麼也沒有”莫名地被這句話觸動,魔王勉力撐起上身,只覺這樣的情形似曾相識。
什麼也沒有,他相信、深愛的世界都破碎了,弱小無依的他,那個時候
他唯一的希望,唯一能夠掌控的東西,是什麼?
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座青翠的山谷,藤蘿纏繞,泉水淙淙,幾縷淺淺的陽光照下來,一個背對這邊的身影愜意地坐在大石上,身邊環繞著各式各樣的小動物,抬起的右手停著一隻小鳥,那隻手白淨修長,靈活優雅,和他一樣,屬於法師的手。
他的身姿挺拔,一頭長髮卻是蒼老的灰白,過肩處用綠藤挽起。彷彿感覺到視線,他轉過頭,看著這個遍體鱗傷,滿身狼狽的年輕人。淡雅出塵的臉龐,非男也非女,平靜深邃的紅眸與同樣冷靜淡漠的銀瞳目光交匯,直刺心底。
“奧菲恩!”
席恩睜大眼。
想起來了,他的魔法。
“嗚!”
牢固的心之屏障將賀加斯遠遠彈開,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凌亂的金髮下,尊貴典雅的俊容寫滿驚愕。
龐大的知識灌入空蕩蕩的腦海,席恩抱住頭,孱弱不堪的精神幾乎被壓垮。他咬牙強忍,原本空無一物的腰間出現一把象牙法杖;耳下銀芒一閃,兩隻精美絕倫的十字架墜飾驀然成型,光潔飽滿的前額浮現出一黑一白兩個六芒星,與有著尖銳倒刺的荊棘花重疊;以這個印記為中心,鮮紅的額環向兩旁延伸,環繞住頭部。
接著,一串圓潤可愛的鈴鐺從腰帶垂下,發出歡快的鳴動;然後是一隻活靈活現,憨態可掬的小龍布偶;右邊袖子的黑水晶扣勾勒出絢麗的金色花紋,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幸運草,傳遞了製作者的心願。
拾回了魔法、自己和珍視事物的魔法神緩緩放下手,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午夜般漆黑的髮絲緊貼著黑天鵝絨長袍,俊秀的臉龐毫無血色,卻透出強韌的意志,冰冷的火焰無聲無息地從瞳孔冒出,彷彿能將世間的一切燃燒殆盡。
“你還活著嗎?”低醇柔和的語聲,和平時一樣漠然無情,卻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
白髮青年微微一笑,虛幻也真實:“我是你心中的影像,你呼喚我,我便應你。”
法師頓了頓,似乎在消化這個回覆,半晌,支著膝蓋起身,鄭重地道:“無論如何,謝謝你。”
纖長的手指一動,停駐在手上的燕子飛到席恩肩上,半透明的翅膀劃出流麗的光輝,一如存在於最深最美的回憶中的童年,引得人迷眼、追逐,卻終究是一場空幻。
他的家,在母親把弟弟當作他按進小溪的那一刻,崩潰。
他的愛,在用盡全部的信任求助卻沒有迴音的那一刻,扭曲。
“席恩,你還想挽回嗎?”
“我不知道。”迷惘了一瞬,黑髮青年的眼神重新恢復了力度,“不,一切都無法挽回了。雖然不甘心,但我會試著走出肖恩的陰影。”話音剛落,他的肩膀一片水溼,那隻小鳥竟然融化了。
“你行的,他已經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席恩怔怔望著他心目中的魔法之神消失,連同他背後的森林和木屋,不含水分的風捲起塵沙,永不停止地繞著圈,成千上萬的石制書架插天而起,宛如巨人的豐碑。
比墳墓更死寂,比群山更連綿。
是了,這才是他的內心世界,荒涼得只剩下知識。
受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牽引,他走到一座書架前,從兩本厚厚的魔法典籍中抽出一本泛黃的畫卷,翻開,上面以稚嫩的筆調畫著兩個看不出是人是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