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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明城搖頭不語。左相能送馬讓他走,其實已經是個承諾,不過讓列遊音帶兵送行,說明事態比他原來想的還要嚴重一些。界明城不由有些後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帶著四月出天水了。
從容的馬蹄聲單調地在驛道上回響著,忽然插進了一道清脆的笛聲,讓眾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界明城吃驚地望著四月,她手中一支小小的銀笛中正躍出一連串活潑悠遠的音符來,飄飄渺渺一直鑽到藍藍的高天裡面去。
四月穩穩託著銀笛,柔軟的身子消化了夜北馬步伐的震動,她的銀笛是亮的,眼睛是亮的,嘴唇也是亮的,茁壯的陽光正給她銀色的長髮和灰鼠皮的馬甲鑲上一道燦爛的光環。界明城有種惶如隔世的感覺,似乎在哪裡看見過這樣的情景,吻著銀笛的炙烈紅唇。
四月把笛子拿開,嘆了一口氣:“本來說是你彈琴講故事聽的,誰知道你今天那麼悶,只好自己吹啦!”
前面馬蹄聲響,列遊音正撥馬回來,看四月看呆了的騎兵這才整肅精神,老老實實地恢復了隊形。
列遊音的灰馬在界明城和四月的面前走了一個圈子,他看四月的神色驚奇帶著怪異:“四月姑娘真是好笛聲!可惜我沒有機會多聽了。”
一抬手,他指著前方的路對界明城說:“黑石鋪的是驛道,直去八松,前面三十里進了山谷路面就開始封凍了,很不好走。東北向的土路一直下去就是我們的夜北大營,再往下也可以轉去秋葉,去八松是遠了一點,總也可以繞到的,不過沿途有幾處地氣溫熱,方便宿營補給。界先生不妨走這邊。”
界明城點了點頭:“左相大人與列將軍縱橫夜北,知道的最清楚,我們自然要聽的。”
四月奇道:“你不去八松啦?”
界明城笑道:“只是說向北,去不去八松倒也無關緊要。你呢?”
四月展顏一笑:“你若是無關緊要,那我也是一樣啦。”眼珠轉了一轉,“其實我是喜歡走這邊以後告訴你為什麼!”
界明城心中很是喜歡,四月是個極聰明的女孩子,這樣說話無非是說給列遊音聽的,這就幫了界明城不少的忙。
四匹馬往東北走下去一個時辰,四月回頭一看,忽然吐了吐舌頭:“那些當兵的還在呀!”
界明城回頭一看,影影綽綽果然看見那百名騎兵遠遠站在路口,竟然沒有離去。黯然道:“左相還是不放心啊!”
四月揚了揚細長的眉毛:“這樣的笨,我們不會等天黑了轉回去啊?”
界明城笑了:“他們恐怕要呆到明天早上才肯回去呢!沒見那些騎兵都帶上了行囊?”他的臉色忽然又暗了下來:“他們竟然連你的名字都知道了”
“那又怎麼樣,想抓住我啊?他們行麼?”四月自負地說,“再多來幾百人也沒用!”她忽然抽出銀笛,用力一吹,高亢的聲音把界明城的白馬都激得一跳,她自己的夜北馬和身後兩匹馱行李的夜北馬腿都軟了。
界明城忙勒住白馬,想起來什麼,張大了嘴,痴痴道:“原來,原來”
“原來什麼?!”四月放下銀笛,嗔道:“不要聽你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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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斬鞍 吧檢視更多熱帖 作者: 雲飛揚FLY ( 2007…07…02 18:37 )
二十八
召喚倏馬的笛聲,其實不在界明城的意料之外。
從離開客棧起,界明城就在猜想四月將如何把那個倒黴的宛州商人再擺上一道。他甚至已經準備應付一些小小的衝突了,那些商人和他們的保鏢們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壓力,唯一覺得不妥當的無非是四月任性到有些蠻橫的態度而已。界明城雖然言談灑脫,行事卻頗為方正,想到四月的小小伎倆,尷尬一路趕到了他的頭上來。
倒是四月一直憋到現在才吹這個笛子,讓他覺得有些吃驚。離開天水已經那麼遠了,笛聲果然能夠傳到倏馬的耳中嗎?
不過界明城自己也知道這是個多餘的疑問。四月的行為,說是詭秘也不過分,比起騎著專犁絕塵而去,穿透空間的笛聲不過是個小玩鬧而已。
四月做著鬼臉吐了一下舌頭:“我知道你這個人很迂腐的,怎麼樣,現在把飛飛叫出來,就沒人找麻煩了,你滿意了吧?”
界明城有點啼笑皆非:“我有什麼好滿意的,這可是你做的生意。”
“假模假式。”四月小聲嘟囔著,“就知道你是這樣的。”
界明城終於覺得有些困窘。在東陸闖蕩了那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