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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掉了一地的碎肉,界明城的胃中又是一陣抽搐。也許是因為上了夜北的緣故,也許是因為這景象實在太過悲慘,界明城心裡一直都有一種很悶的感覺。
看著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頰,界明城把四月緊緊摟在胸前,試圖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她的身子又小又輕,真的很難想象她竟然可以有這樣強大的實力。
和她接觸的越多,界明城就覺得自己離她越遠。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啊?
不管怎麼樣,眼下界明城只是想抱緊四月,她也許是個可怕的秘術士,但她現在只是個讓人心疼的女孩子。
“快點跑!”他對白馬說,“我們要找一個可以擋風的地方,在太陽下山以前。然後我們要把帳篷搭起來,把火生得旺旺的,水燒得熱熱的。”
白馬聽話地揮動著蹄子,大踏步地在這雪原上前進,後面的夜北馬幾乎要跟不住了。
廝殺,又是廝殺!
界明城左手拄著八服赤眉,看著跳躍的篝火把修長的彎刀照得流光溢彩,卻沒有了奮戰中流轉的光華。,那明亮的刀身映著他疑惑的雙眼,上面再也看不出哪怕是一絲腥紅的血。八服赤眉又恢復成了那柄安靜的彎刀,而不再有暴烈和冷酷。
才從屍橫遍野的沙場上走出來,卻又捲入了另一場衝突,界明城的心裡忽然充滿了頹廢的感覺。他並不為廝殺本身而煩惱,讓他不安的是揮刀時候的那份憤怒和劃開秘術士手臂時的快意。那興奮在非先生被絞成碎片的時候甚至暗暗膨脹了起來,這讓他覺得心慌。
離開家園的頭一年,他拔出八服赤眉僅僅是為了擦拭。可是這一年間,他已經六次用刀,每一次都讓八服赤眉飽飲而歸。
感覺身邊的四月扭動了一下身子,界明城連忙放下刀,扶住了她的肩膀。
“四月。”他輕輕地呼喚。
左相贈給的行囊十分豐富,他用兩大塊上好的小羊皮墊子把四月裹得嚴嚴實實,牛皮帳篷間生著松脂塊的篝火,帳篷裡暖洋洋的。四月應該可以緩過來,既然她是那麼的強。
“四月。”界明城的嗓音有著讓他自己都吃驚的柔和。“醒了嗎?”
四月的眼睛慢慢睜開了,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唱歌給我聽。”
“什麼?”界明城沒有聽明白。
“左歌。”四月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要給我講左和藏書的故事。”
一塊松脂塊爆裂開來,篝火猛地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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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斬鞍 吧檢視更多熱帖 作者: 雲飛揚FLY ( 2007…07…02 18:39 )
三十三
“藏書啊?!”界明城無聲地嘆了口氣,四月連藏書都知道。
他緩緩扶正了四月的身子,即使裹著兩層厚厚的羊皮墊子,四月柔軟的身子似乎連一絲的熱氣都留不住。他從來不知道一個秘術士會因為過度使用秘術而陷入這樣的險境。
篝火上的銅壺發出咕嘟咕嘟沸騰的聲音,那是燉了好久的蘑菇牛肉湯。一個一個的水泡翻騰著升到湯麵上,每次的碎裂都散發出濃郁的香氣來。
“先喝口熱湯好不好?”界明城凝視著四月的眼睛,那雙酒紅色的眸子裡充滿了疲倦,卻仍然是清澈透明的。
四月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閉了閉眼睛,她的臉上是孩子般的任性和固執。
“好。”界明城妥協了。他伸手取過六絃琴,手指輕輕在琴絃上拂動,帶出來一串明亮的音符。夜北的天氣太冷,才幾天沒校過琴絃,琴絃就都變脆了。他輕輕撥動著琴絃,仔細聽著那些音符,一邊問四月:“從哪裡開始啊?”他拙劣地衝四月眨了眨眼睛:“一條叫藏書的龍?”
四月費力地笑了笑,又閉上了眼睛:“隨便。”
界明城抱著琴發了一刻呆。《左歌》裡面多有生澀難懂的詞彙,有些句子聽起來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難怪在東陸都傳說《左歌》已經失傳。涉及藏書的部分尤其如此,界明城也沒有把握都能想的起來。
“就是講故事啦!”他寬慰自己,“能把故事講吓來就好了。”調準了琴音,他用指節在琴箱上輕輕叩動了幾下,接著就展開了歌喉。
“一條叫藏書的龍,他就住在太陽以東。
要穿越遙遠遙遠遙遠的山脈,才能夠跟上他的腳步。
他的宮殿象月光一樣皎潔,就好像受到了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