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日般反唇相譏。他先是詫異,繼而伸手撫了自己左頰,怔怔望著碧珠,眸中泛著冷光,卻又能化出一團水來。
李之珏似乎進退維谷,他在原地立了一會,方才低頭怯聲,言語間甚至還帶了幾分小心翼翼:“你、我我掀開簾子,只是看雨下得挺大,想問問你腑疼是不是又犯了?”
碧珠心底一軟,鼻頭酸酸,雙唇竟似粘住一般,不知如何出聲。
她竟然有點想向李之珏道歉。
李之珏見她不回話,就恢復了往日鄙夷碧珠的神色。他白她一眼,瞥過頭嘴角撇撇,極不情願地甩給碧珠一個八角雕芙蓉的黃銅暖爐。
李之珏隨手將暖爐一拋,就似丟火球般擲進碧珠懷中。
這暖爐準確落在碧珠腑部的位置,隔著嫁衣她感受到絲絲滾燙暖意,疼痛也旋即緩解了數分。面上卻依舊對李之珏橫了橫,沒好氣地說:“蠢笨,六月天你塞給我一個暖爐作甚麼!”
“蠢笨的是你。”李之珏當即反譏她:“我瞧著你氣色不好,怕你等會暈在喜堂上,讓我們李家難堪。”他側過身子,徹底斜眼看她,語氣中十足十地不屑:“於是就看在你今天要嫁給我的份上,給你個暖爐讓你暖暖身子。”
碧珠只需數秒就想出了許多回擊李之珏的話,可是經由喉嚨湧到嘴邊,卻又莫名梗住。
望著李之珏立在雨中的單薄身軀,碧珠覺著他彷彿下一刻就要被風吹散,心頭竟生擔憂。
碧珠張了張嘴,輕輕地出口:“多謝。”
李之珏連人帶身一楞,少頃回過神來,他將雙手反剪到背後,揚起下巴道:“你不要太謝我,等會雨停了,要記得趕緊給我把暖爐洗乾淨。”他說著轉過身去,背對著碧珠翻身上馬:“我的東西,可不想沾上你的晦氣!”
碧珠身體虛弱,只能斷斷續續地回他:“放心你的暖爐我還怕不洗燒手呢”
兩乘喜轎繼續向衡州知府的府邸前進。
可是到了李府,新娘碧珠卻沒有同新郎李之珏拜堂。
碧珠到達府門前的時候已經整個人毫無血色,媒婆掀開轎簾尖叫出聲,忙喊人將新娘子抬了出來。
碧珠被僕人們直接抬到了房中——李之珏說碧珠病了忌諱,不然僕人將二少夫人抬進新房,而是擇了間乾淨的客房讓碧珠躺著。
碧珠這一躺就一直臥床,外頭的大雨早已停歇,她的腑病卻時時加重,難受得竟似腑部被人掏空了一般。
碧珠自己都有氣無力,卻不忘問僕人,她姐姐紅珠怎麼樣了,可有順利拜堂?
結果僕人回話,說大少夫人紅珠同碧珠一樣,也是病得只能被人架進府中,而後亦是病情每況愈下,哪裡還能拜堂。
碧珠不敢閉眼,怕自己一閉眼就睜不開了,只能艱難地吸了口氣:“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有什麼事,我會喊你們進來。”
僕人們就應了聲,退到屋外守著,順道緊合上了房門。
碧珠就生生睜開盯著房頂,等著她所期待的那個人。
或者更應該稱呼那人叫“取走她們欲魄的觀世音菩薩”。
碧珠約莫等了一個半時辰,觀音菩薩才遲遲顯身。
碧珠掙扎著欲坐起來,奈何兩隻手肘撐了幾次,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她只好平躺在床上,每一縷氣息自齒縫間游出都是艱難:“菩薩,你為何欺騙我們?”
“本座何曾欺騙過你們?”觀音菩薩聲緩且慈:“本座叮囑過你同你姐姐,蓋了蓋頭上轎離家,就須蓋頭一次也不能掀開,更不可讓旁人看到新娘子的容顏,否則法破。”
碧珠面若白紙,氣若游絲:“那我姐姐的蓋頭不曾掀開,為何現在也破法生病在床?你說只是取走我們的欲魄,為何我卻猶如腑部被掏空了一般?”
觀世音菩薩託著淨慈瓶,瓶中的楊柳枝不動、不搖:“互換身體的法術本就須由你二姊妹共同完成。你姐姐臥病在床,便是你破法連累了她。”
碧珠腦袋動不了,不能搖頭,於是她便只能單單說話:“不對,你在騙我和姐姐。”碧珠聲音雖弱,卻很肯定:“你不是觀世音菩薩,你是邪魔歪道!”
她話到末音,“道”字用力太重,一口氣沒上來,只覺呼吸困難。
碧珠趕緊攥住床上鋪著的錦緞,生怕自己被這“觀世音菩薩”取去了性命。
觀世音菩薩還是一樣的樣貌,眉眼卻彎了下來,嘴角輕輕挑起,端莊之色頃刻間變得無比媚惑。
觀世音俯□子,驟然就有了一頭散亂垂下的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