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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景洪下令活捉,他們每個人都只是撲上去按住這隻野獸,像是幾十個人扭翻一頭髮怒的犀牛。
灰塵起落,呂歸塵模模糊糊地看見姬野有時甩開幾個人,可立刻又被壓了回去。禁軍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只能偶爾看見姬野的手從人堆裡探出來一瞬,血紅的手用力拍打地面。呂歸塵覺得自己像是要被撕裂了,他的胸膛裡有兩個搏動,不同的頻率,像是兩個人在裡面揮舞鼓槌瘋狂敲擊。很多年不這樣了,這是他幼年時發病的徵兆,有一種從內而外的力量,要把他撕成兩半。
“阿蘇勒!阿蘇勒!”姬野被無數隻手抓住了每一處關節,完全動不了了,只能嘶啞地大吼,“不要死啊!羽然會想你的,羽然她會想你的啊!”
他用盡全力咬在一個禁軍的胳膊上,那個禁軍痛叫了一聲,鬆開了姬野的右手。唯一的一個空隙,姬野從甲帶的縫隙裡扯出那頁信紙,狠狠地把它拋向了呂歸塵。
瞬間,他就被禁軍再次淹沒。
沒有人去管行刑臺這邊,呂歸塵看見那頁信紙飄飄悠悠地隨風而來,最後來到他面前,攤平在地上,上面燒了一個洞。那封信說:
“姬野、阿蘇勒:
對不起,我要走了。故鄉的使者來了,我知道他總會來的。我從來沒給你們說我是誰,我想你們也不想知道。我知道有一天我要回寧州,可是我不知道是哪一天。然後這天忽然就來了。
我沒有跟你們說,是因為我不想告別。我記得我來的時候誰也沒告訴,只是和爺爺一起騎了一匹馬,走了很遠的路,就到了。有一天我還會這樣回來的,和爺爺一起騎一匹馬,就這麼就回來了。
我會在很遠的地方想你們的,可是我不想老是想你們,所以我很快就會回來。”
然後風帶著信紙走了。
許多年之後呂歸塵回想那個瞬間,覺得風裡是神祉的手在指點他們的去路。在他覺得一切希望都已經遠離他的時候,神祉開啟了一扇門,告訴他光永遠不死。恍惚中他聽見熟悉歌聲:
“紫槐花開放的季節,讓我說愛,
愛飛翔的蒲公英都要走了,讓我們唱歌,
那些唱歌的松樹都結籽了,讓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讓我們說愛,
讓我們唱歌,
讓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呂歸塵一生中過去的十七年裡,從沒有任何時候像這一瞬。這一瞬呂歸塵想活下去,想要看見明天早晨的陽光,看見晨光中他的朋友們,看見金色的長髮在風中飄灑如光縷。
想要聞見那種香味。
想要不經意觸到時的溫軟。
想要很寬鬆的擁抱和很漫長的時間,一起眺望護城河的河水在落日下燦燦如金。
姬野的聲音像是狼嚎:“阿蘇勒!你這個傻子!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啊!你看見了麼?不要死啊!羽然會想你的。”
呂歸塵嘴角一動,笑了笑。他想你才是傻子呢,你帶著十二柄長刀衝到這個砍頭的地方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句話麼?
一瞬間,天地寂靜!
胸膛中要把他撕裂的兩個律動合而為一,那潛藏在心底的、帶著血腥氣的甜香捲了起來,黑暗像是漸漸湧起的潮水把他吞噬。扣著鐵鏈壓著他雙肩的軍士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雙手上的感覺。無數的死囚在他們手上伏法,這些人中不乏魁梧如熊的匪徒,卻從未有一人能在這條帶著倒刺的鐵鏈下掙扎出去。可鐵鏈鎖住的少年正在一點一點地往前爬,拖著他們往前挪動!倒刺勾在他的肉裡劃出了深深的血痕,這少年像是根本沒有感覺。
行刑軍士都傻了,看著他拖著兩個軍士爬過木枕,向著前方伸出了手。
他要去抓那柄長刀!軍士們忽地明白過來。
一個人搶上一步想拔走那柄刀,可是已經晚了!呂歸塵猛地站了起來,雙手掐住了左右兩個軍士的脖子,對著天空舉了起來,把他們的頭狠狠地撞在一起。鮮血和腦漿淋漓而下,灑在他的臉上,半紅半白,像是古老神秘的圖騰,他清秀的面孔此刻看起來猙獰可怖。他已經變了一個人,彷彿魔鬼在他身體裡甦醒。他環顧四周,目光所到之處,每個人都覺得心裡一片冰冷。
呂歸塵走到長刀前,看著那個握著刀柄雙腿哆嗦的軍士,一字一頓:“拿開你的髒手!”
軍士完全傻了。
呂歸塵猛地拔刀,拖過那個軍士的衣領,把他的脖子壓在木枕上。他根本連想都沒想,揮刀劈落。木枕和脖子一切分成兩半,血一直濺了五尺遠近,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