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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上屋高房闊,裡間當時因為怕小冬摔倒,鋪了一層枇杷藤的地席。
她聽著裡間沒動靜,只當小冬還沒醒。
等她轉過屏風才看見,小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來了,披著被子坐在窗前。陽光從敞開的視窗灑進來,小冬的頭髮上身上都帶了一層薄薄的光暈,小小的臉龐顯得晶瑩剔透,細小的微塵在她的指隙間浮動飄舞。
小冬轉過頭來朝她笑笑,紅綾站在那裡挪不動步。
有那麼一下子,她覺得郡主好象一個成年人一樣。
而且,郡主她將來,一定會成為了不得的大美女。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小冬只穿著冰紈素絲的裡衣,腳也露在被子外面。
到底是秋天了,地下還是很涼的。
紅綾在小冬面前蹲下來,捧著衣裳。
小冬笑眯眯地看著她,沒鬆開被子,腳丫伸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踩在她的膝蓋上。
踩踩,再踩踩。
紅綾覺得小郡主真象一隻小貓,輕盈,可愛,還有一點貓咪似的小小狡猾。
“胡媽媽要過來嘍。”她小聲嚇唬。
小冬果然馬上縮起頭,朝門口看看,然後乖乖地站起來讓紅綾給她穿衣。
紅綾忍著笑替她穿衣。
嗯,搬出胡媽媽來,比說什麼都管用。
棉綾白單衣,外面罩的是桃子紅的襦衫羅裙。紅綾捧出妝盒,揭開鏡袱,用青角梳將小冬的頭髮細細梳攏。
窗外已經滿眼秋意,綠草漸衰,山野泛枯。
也許是換了地方換了心情,小冬覺得在城外,連太陽都和在京城裡看到的不一樣。好象更高,更遠,更熱辣,有種無拘無束天高皇帝遠的感覺。
胡氏一直擔心小冬不適應山莊的生活,怕她問起京城,問起王府。
可是她白擔心了,小冬一點兒都沒有表現出惶恐不安。她好象比在安王府時更自在,歇了兩天,就趁上午太陽好的時候饒有興致出去散步。
和安王府的精緻富麗不一樣,閒雲莊顯得有一種堅實和野趣。院牆高而深,牆邊的野草灌木長得都比小冬還高,草穗已經熟透,象蘆花一樣輕盈而潔白。
小冬想起了野草閒花,那好象是一部曾經的老電影。電影中有個鶯聲嚦嚦的賣花女,可惜紅顏命薄。
而這座閒雲莊的曾經的女主人,她的母親姚青媛,一樣是紅顏,一樣命薄。
小冬想折,紅綾哪敢讓她動手。別說野草,就是粗糙一點兒的紙邊兒都會在小冬的手上留下紅痕。
沈薔小聲說:“這些草怎麼也沒人拔?”
紅綾一邊擰著草杆,一邊笑著說:“所以才叫閒雲莊啊。這些野草愛怎麼長就怎麼長,沒人來拔的。”
草杆已經幹黃,可是依然堅韌。紅綾掐了幾下,也沒有掐斷。她反手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輕輕一劃,草穗終於被割斷了。
沈薔看著有趣,也拔了簪子來幫忙,兩個人把這片牆角的草穗都割了,滿滿一把。
“拿回去可以插瓶。”
這裡可能離廚房近,她們一起聞到了煎餅香味兒。
“肯定是老宋媽。”紅綾在山莊住的時間不短,堪稱老馬識途。她笑盈盈地從夾道過去,沒一會兒果然端著一盤煎餅回來了。
焦黃的圓圓的煎餅,又脆又薄,摸著還燙手,應該是剛剛出鍋。
小冬和沈薔兩個人幹了在王府絕對不會幹的事兒——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掰煎餅吃。
又焦又香,還帶著絲絲甜味兒。
小冬也拿了一塊兒遞給紅綾,紅綾笑著搖搖頭,沒有接。
小冬讓自己不去擔心城裡的事。
即使擔心,她也做不了什麼。
小說裡面寫的,穿越者通常會左右身邊的人的命運,也決定大事和朝局的走向。
騙人的。
小冬看看自己的手,手上一點繭子也找不出來,又白又嫩,比新出籠的小包子還軟乎,面板薄而脆弱,連抓塊煎餅都被燙得微微發紅。
她不會做飯,不會縫衣,識字不多,出了閒雲莊的門連路都不認識——唔,不,就算在閒雲莊裡頭,路她也認不全。
真是百無一用。
不管怎麼說,也得讓自己變的有用一點。
最起碼,離了旁人,沒有乳孃,沒有婢女,沒有護衛,沒有如果哪一天沒有安王和趙呂的保護,她,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而且,如果可以,她也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