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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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天寶從厚毛氈上骨碌一下翻身坐起,還沒來得及張望已經被那人收入懷中,“小寶兒寶兒”那人嘆息般喃喃低語,一邊撫摸著天寶肩背上披散的稠密捲髮,將他緊緊地按在胸口上,“兩年了阿爸想你到處找你”
瘦高的男人摟著天寶,只片刻,他胸前的衣襟就已一片溼涼,懷中的少年不言不動,連肩膀也不曾顫抖,但那片溼涼卻迅速地擴大,直沁入男人的胸中,痛徹心肺!
“寶兒,阿爸帶你走吧,咱爺倆這就走”男人受不了這無聲的痛哭,攬著天寶就躍向車門,“天明前咱們”
“阿爸——”天寶扯住男人,叫聲裡滲透了絕望和無限的希望,聽起來異常奇特,“阿爸,咱們天明前也走不出這片戈壁,就是走出戈壁又能如何?”天寶扶住男人的肩膀,另一隻手摩挲著男人的傷腿,眼中不停地溢位淚珠,大顆大顆的,紛亂而晶瑩,“阿爸,我不能再連累你吃苦了,你若不是為了我,早撒手西去了,何苦活在世上忍受毒發時非人的痛楚!”
天寶抬手抹了把淚,唇角倔強地抿緊,雙眸堅定地注視著無盡的黑暗,剎那間,他的面容一下子煥發了神采,美得令人目眩,“阿爸,你帶著我在南洋漂泊了十二年,最終仍逃不脫認祖歸宗的命運,這是我的命——”
天寶說著就唰地一下扯開衣襟,車門縫隙中透進的月光火光驟然映亮了他的左肩,那個神秘的狼翼紋紀赫然展現在男人的眼前。
“你看,這是宿命,阿爸,刻進了血脈,就像你的琥珀眼,我們躲了這麼多年,最終還是害了一船人的性命。”
天寶的聲音平靜而低沉,卻無端的令人聽了心碎,“阿爸,除非我們死,在這世上徹底銷聲匿跡,不然這宿命就不會放過我們。可我此時又不想死了,我就不信我們不能活出一條生路來!”
男人小心地為天寶整理好衣襟,他不說話,重又將天寶攬入懷中,珍而重之,當他抬起頭時,浮游的微光嘩地映上他的臉,照亮了那雖然滄桑卻依舊英俊得可怕的面容,金色眼瞳中華彩綻放,——啊!原來他便是化名為衡錦的大蜀王衛恆。
“阿爸,你還是回南洋吧,大漠中氣候苦寒,這會加重你毒發時的痛楚。”天寶倚在衡錦的懷中,耳邊就是父親蓬勃鼓盪的心跳,天寶忽然覺得睏倦,他悄無聲息地打了個哈欠,唇邊漾開淺笑,安逸地闔上了眼簾。
“小寶,就像你說的,我這多活的十幾年也全都是為了你,活也好,死也罷,有啥大不了,只要是為了小寶,我心甘情願。”衡錦的下頜抵著天寶曲發茸茸的頭,心滿意足地靠著車廂壁板,“寶兒,那個呼和洵”
想起那個石膏塑像般的男人,衡錦忽地鎖緊濃眉,手臂用力護著天寶,好像生怕他受到任何傷害。
“他不是我父親我清楚他看著我時總是一種奇貨可居的神情好像佔了好大的便宜呵呵呵我這輩子只有一個阿爸”天寶含含糊糊地低喃著,不敢透露呼和洵對他的邪念,天寶的身子拱一拱,小豬似的在衡錦懷裡找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他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我是誰這個紋紀決定了我的使命阿爸”天寶叫著驀地抬起眼眸,“咱倆都是被迫走上寶座我卻不想重蹈覆轍我一定要闖出一個新天地”
衡錦嘴裡嗯嗯應著,忽然覺得心酸,他抬手笨拙地撫上天寶的雙眸,將他大睜的眼簾闔上,——小寶絕不會成為第二個衛恆!
“寶兒,你將是西域史上最偉大的君王。”衡錦輕拍著天寶的背脊,好像他仍是一個稚弱的幼童,鼻腔中的酸澀直衝進腦顱,——天寶從未有過真正的童年,他們一直生活在顛沛流離之中。
“寶兒,你想不想查明自己的身世?你的父母親人一定以為你已不在人間了。”衡錦低問著,心裡一下子揪緊。
天寶靜靜地躺臥著,對這話並無太大反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回答:“就讓他們那樣以為吧,有時起死回生並非吉祥之事,我的重生,只會給他們帶來危險,搞不好又是上百條人命。”
天寶悄悄握住衡錦的手,“阿爸,我不想成為一個可怕的詛咒,走到哪裡便將死神帶到哪裡。”
衡錦反手抓住天寶,將他的手緊緊地晤在掌心裡,“小寶是天賜之寶,怎麼會是詛咒,快睡吧。”
衡錦的聲音異常柔和,雙眸卻大睜著,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方,似要望穿車壁,一直望進宇宙蒼穹之中。
天,就快要亮了,此時正是黎明前的子夜,最黑暗,卻已透出一縷晨曦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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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臘月初十(十二月),正值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