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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兒鼓翼似地顫動了一下,立即站起來,就和她剛才看見兒子進入客廳時的反應一樣;不過,現在是一副憂心忡忡的面孔,一雙凝望著兒子的憂鬱的眼睛。
“怎麼,羅貝,你要走了?是開玩笑吧?親愛的孩子,你在我身邊就這麼一天呀!”
接著,她又柔聲地、用最自然的語調說(彷彿在引用一個合乎情理的論據似的,儘量使聲音不『露』出憂傷,怕喚起兒子的同情,因為這種同情對她兒子說來是痛苦的,或者是無益的,只會使他惱火):
“你知道你這樣多不近情理!”
但是,她在引用這個簡單的論據時,為了向兒子表明她不想侵犯他的自由,故意裝出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樣子,同時也為了使兒子不責備她妨礙他的娛樂,故意顯示出無限的溫柔,可是聖盧卻感到自己就要對母親憐憫了,可能會放棄和情『婦』一起消夜的念頭,因此勃然大怒:
“是令人遺憾,不過,近不近情理,也就這樣了。”
他也許感到這些話應該用來譴責自己的,卻用來譴責母親了;自私自利者在爭論中總是以這種方式取勝;他們首先認為自己的決心不可動搖,對方越打動他的心,說服他們改變主意,他們就越覺得自己無可指責,反而應該譴責對方迫使他們不得不和同情作鬥爭。因此,他們可以冷酷無情,蠻不講理。在他們看來,這隻會使對方罪上加罪。誰叫他們不識趣,要表現出痛苦,要顯得有理,要迫使他們痛苦地和同情作鬥爭的呢!德…馬桑特夫人不再堅持了,因為她清楚,想留也是留不住的。
“我走了,”他對我說,“可是,媽媽,你不要久留他,因為他馬上要去看一個人。”
我覺得我的存在不會給德…馬桑特夫人帶來任何快樂,但我寧願不和他兒子同行,怕她認為我和羅貝一起尋歡作樂,害得羅貝不能守在她的身邊。我本想為她兒子的行為辯解幾句,倒不是因為我對她兒子有感情,而是出於對她本人的同情。可是她先說話了:
“可憐的孩子,”她對我說,“我肯定使他不高興了。你瞧,先生,做母親的都很自私,他平時娛樂很少,來一趟巴黎不容易。我的上帝,要是他還沒有走,我真想去追他,當然不是為了挽留他,而是要告訴他,我不怨恨他,我覺得他做得對。我到樓梯口去看看,您不會感到為難吧?”
於是我們來到了樓梯口:
“羅貝?羅貝!”她喊道。“追不上了,他走了,太晚啦。”
如果是幾個小時以前,我也許會由衷地勸說羅貝乾脆去和情『婦』同居,可是現在,我可能會主動當說客,勸他和情『婦』一刀兩斷。若是前一種情況,聖盧家的人會罵我是他的酒肉朋友,而後一種情況,聖盧會罵我是叛徒。然而我還是我,前後只相隔幾個小時。
我們回到客廳。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見聖盧沒有回來,和德…諾布瓦先生交換了一個眼『色』。這是疑『惑』、嘲弄和缺少同情的眼『色』;當我們指出一個太愛嫉妒而當眾丟醜的妻子或太溫柔而引人發笑的母親時就會傳遞這種眼神,彷彿在說:
“瞧,大概鬧翻了。”
羅貝帶著那串光輝燦爛的項鍊到他的情『婦』家去了,可是按照他們的協議,他是不應該給她的。況且結果仍然一樣,因為她不要,甚至後來也一直沒有接受。羅貝的朋友認為,她不接受項鍊貌似無私,卻心懷叵測,是為了把他牢牢拴住。然而她不喜歡錢,除非能一擲千金。我曾見她慷慨無度地,簡直象失去了理智似地對那些她認為貧苦的人施捨。“此刻,”羅貝的朋友為用讒言抵消拉謝爾的無私行為,對羅貝說,“此刻,她興許正在牧羊女遊樂場尋歡作樂呢。這個拉謝爾是個謎,是真正的斯芬克斯1。”再說,在現實中,我們不是見過多少靠人供養的女人利慾薰心,在這種生活的影響下善於打算,大慷情夫之慨,要情夫為她們支付一筆筆款項嗎?”
1斯芬克斯是希臘神話中帶翼獅身女怪。傳說她常叫過路行人猜謎,猜不出就將行人殺害。今常用以隱喻“謎”一樣的人物。
羅貝對情『婦』的背叛行為幾乎一無所知,他絞盡腦汁,想象拉謝爾的生活,但盡圍繞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轉圈,怎麼也想象不出每天他只要一離開她就開始的真實生活。他對這些背叛行為幾乎一無所知。你可以把這些都告訴他,卻不能動搖他對拉謝爾的信心,因為對心上人的行為一無所知是在最複雜的社會中表現出來的富有魅力的自然法則。在玻璃牆的這邊,痴情郎對自己說:“她是個天使,決不會委身於我,我只有一死了之,可是她愛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