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部分 (第1/4頁)
噹噹噹當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個煙花妓女殉情,不思父母生養劬勞,友朋笑恥,實也可卑。”
(劬:讀‘渠’,勞累,勞苦。——華生工作室注)
馮岱年的眼光在座間遍掃一過,溫文元、賈玉波皆有意躲過,低頭不語。陶德則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馮岱年,開口道:“這樂苑本是情天恨海,花柳世界,悲歡豈有一定?當事的一味痴念,迷溺其中,退步不得,也只是煩惱自尋。我們此地長大的人,早已司空見慣,持身超豁,不即不離,不偏不倚。入則盡情取樂,出則抽身自好,有何看不破的?古人早說盡了: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李公子一味清高,不知濯足,入得進去。抽不出來,憋在盆水裡淹死,都能怨誰誰?”
狄公聽了心中暗驚。這個管攝酒桶飯囊的商賈竟有如此一通透徹之論,不由折服。便問:“陶先生可是本地人氏?”
“回狄老爺問,在下祖籍嶺南,四十年前才來此地定居。先祖父買下了這裡所有酒鋪飯館,經營至今。——家父死得早,在下孩童時便知世故人事,故爾看似通達,其實孤陋,狄老爺見笑了。”
狄公微笑地點了點頭。
這時馮岱年站起大聲道:“我們入席吧。請狄老爺就上座。”
狄公遜謝入座。馮岱年坐在狄公對面。他左首是陶德,右首是溫文元。又示意賈玉波秀才在狄公右首就座。——團團一桌,正有熱意。
馮岱年朝陶德點了點頭。陶德一拍手,侍役魚貫送酒菜上桌。一時水陸八珍,佳饌紛迭,時新瓜果,點綴其間。
酒過三巡,狄公啟疑:“馮相公,我這左首座位為何兀自空著。”
馮岱年呵呵笑道。“見我這記性,竟忘了交代。狄老爺,這個座位是留給這樂苑的花魁娘娘秋月小姐的。——不知何故,至今未來就席。”
“秋月小姐?”狄公驀地一驚。
“是的,狄老爺。這秋月小姐是我們樂苑的參天搖錢樹,無底聚寶盆,人人仰慕,個個敬愛。少間來了,還望狄老爺賞識示恩。”
狄公知道這樂苑繳納州府的稅金一直佔了江南道的首位,故稱富可敵國。秋月一班歌舞妓,無疑可稱是搖錢樹、聚寶盆了。
“馮相公,這金山樂苑遍地金銀,如此富綽,只不知地方靖安如何?”狄公問。
馮岱年得意道:“卑職手下有十六名幹辦,機警過人,武藝高強。平日混跡於樂苑各處,與四方來客酬,不露身份。故爾對樂苑發生的一切洞若觀火。倘有歹人尋釁滋事,隨即被捕,往往防患於未然,十提八九著。各路遊食光棍,幹隔澇漢子也望而生畏,屏息守法,不敢造次。——狄老爺儘可放心。不過樂苑之外,出了易魂橋,就有破綻。強人出沒,偷盜不止,終不敢進樂苑來為非作歹。那日我們押稅金的驛車在樂苑外樹林中遇盜,我的兩名幹辦一陣廝殺,打死強盜三人,兩個落荒逃命。——可知我幹辦手段不凡。”
狄公聽得有趣,笑道:“好得早些進來樂苑裡住樂,不然遇了強人,不得消受。”
馮岱年忽問:“狄老爺匆忙裡受重託,還沒問今夜住宿何處哩。”
“我已在永樂客店裡租了房間,那紅閣子十分幽靜。”
“紅閣子?!”馮岱年吃一大驚。
席間眾位也頓露憂色,不由得面面相覷覷。
狄公道:“紅閣子氣象古雅,景色幽美,想來是十分穩妥的。”
馮岱年停了杯觴,鄭重道:“不敢瞞狄老爺,李公子正是在那紅閣子裡自殺的,恐多不祥。——卑職即命人將狄老爺轉換去官驛安頓。”
狄公心裡也稱蹊蹺,口中答道:“倘若李璉正是死於紅閣子,本縣更不想搬遷了。只不知李璉哪個房間自殺的?”
馮岱年心煩意亂,囁嚅半日,似未聽見狄公問話。還是陶德沉著,見他略一思索,答道:“回狄老爺問,李公子就死在臥房內。其時房門裡面鎖上了,他的鑰匙正插在門裡的鎖孔上。記得是羅縣令率人將門撞開的。”
狄公又問:“我見那臥房的窗戶有十幾條木柵,外人無疑是進不去的。只不知李璉如何死法?”
“他自己抹了脖子。”馮岱年這時清醒過來。“聽說李公子在外面露臺吃了晚膳,便回進臥房。他對差役道,他要整理一些文牘和書信,不許外人去打攪。過了一個時辰,差役換班來送茶,敲了半日房門不見答應。見門裡已上鎖,便轉到露臺上從窗戶窺看,才見李公子仰面躺在血泊中。”
馮岱年長長噓了一口氣,望了左右一眼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