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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如何是好?”
“哪日有空暇,你不妨喬裝私訪一下,庶己也可平息若許多年來內心之苦痛——她們在倪先生的寵愛下日子正無憂無慮,優裕十分。溫都督千萬不要去認回,反而成拙。只暗中與倪先生作個忘年朋友,從容留之。——這是本官離廣州前的一點誠心忠告,謹望三思。”
第廿四章
狄公命陶甘打點鹵簿儀仗,扈從轎馬,限時啟程返京。諸項處置善後委託溫都督親辦,梁府家業歸由蘭莉一人承繼,嘉勉倪天濟,撫慰鮑寬,杖責姚泰開。—一落實,乃悶悶坐在西廳書房內靜思。
柳道遠的案子固然是結束了,三太子登基大勢所趨。但王太監、法明和尚看來是輕易處罰不了的。娘娘雖暫時含忍,但咄咄逼人之威勢終要釀成更替唐祚的氣候,恐御前三省臺閣都沒可奈何。自己的前程也在未卜中,逞論垂勳於竹帛了。
狄公看了喬泰一眼,慘淡一笑:“喬泰,沒想到你我多年違隔今番又在一處勘破了這廣州案,也是緣法相投。不過,我可以斷定這是我一生中最後一次破案了。——我再不會親自去與各種罪犯打交道,較量智勇,籌算棋局了。回京後,我打算辭去大理寺卿的官職。我老了,與梁溥的對奕中,處處覺得力不從心。
“喬泰,你跟隨了我這許多年,屢立奇功。馬榮他已成了家,有藍白、緋紅一對孿生姐妹,何等美滿。我見汀耶、丹納這一對孿生姐妹,也有意嫁你。少刻我便傳倪天濟先生到衙門,當面說合,令他收拾金珠幣帛,以為房奩。倪先生也敬重你,想來是不會費許多口舌。攜回京師,即可成婚。——日後我致仕退野,有你兩個好友日日為伴,四個媳婦賢慧款待,這晚景也何其樂耶。”
喬泰羞澀滿面,從中感恩道“老爺疲憊了,我們上樓閣去稍稍休息吧。陶甘打點再快,亦需申牌才能啟程。”
狄公答允,兩人上來樓閣寢房。喬泰在地板上草草鋪了一層蔑席,躺倒便睡。狄公上床,解頻寬衣。窗外正有一絲絲微風,整個衙府靜寂十分,兩個很快便沉沉睡熟。
突然窗外黑影一閃,跳入一個人來。蒙面遮眼,裸臂擔胸。手執一柄彎刀,輕輕摸到狄公床前。低低幾聲獰笑,正要舉刀行刺,忽見桌上擱著狄公那柄雨龍寶劍。那人將彎刀插在褲腰上,探手去取雨龍劍。
他輕輕拈起雨龍劍,觀常片刻。猛地一抽,果然寒鋒冷光閃出。一時性急,劍鞘落地,“當嘟”發聲。
狄公、喬泰同時驚醒。那人對準狄公喉間猛力欲刺。喬泰後背飛起一腳,踢著脛腿,一劍刺空,不覺惱怒,返身向喬泰殺來。喬泰猝不及防,雨龍劍已刺入他的胸膛,頓時血流如注。
狄公從地上拾起劍鞘,那人舍劍剛要揮腰後抽出彎刀,已被狄公劍鞘猛擊額面,五官碎裂,抱頭倒地。——狄公上前撕開蒙面,原來是個胡人。
狄公將喬泰扶定放平在床上。喬泰道:“他就是曼瑟。”又微微一笑,閉合了雙眼。
陶甘及四名衙丁趕到樓上寢房,大驚失色,忙報信於溫侃。
仵作拔出雨龍劍,調敷了金瘡藥。喬泰已脈息寢微,奄奄一息。
狄公潸然下淚,遍身冷麻,半晌無聲。
陶甘將雨龍劍拭淨了,插入鞘內,交與狄公。狄公泣聲道:“我與喬泰,以此劍相交,以此劍永訣。”說罷將雨龍劍平放在喬泰身上。
“這柄寶劍已沾了喬泰鮮血,我豈能再將它佩在身上?”
喬泰眼含熱淚,最後望了一眼狄公,嘴唇動翕一下,靜靜閉上雙眼。
都督府衙門前院,狄公的轎馬儀仗已編伍就緒,馬蹄嘶刨,幡旗獵獵。
第廿五章
狄公傳命轎馬儀仗舉喪,為喬泰致哀。明日一早啟蹕返京,樞櫬隨行。
倪天濟率汀耶、丹納姐妹趕來衙門弔孝。倪天濟傷感噎哽,汀耶、丹納兩個更是悲慟欲絕。
溫侃殷勤款待倪氏父女,心中酸甜愁喜一言難盡。從此與倪天濟結為至友,往還甚密,終不提身世秘密事。倪天濟遂罄其所有堅心辦道,朝夕持齋。——此是後話不題。
且說陶甘忙著協助溫侃處置一應善後:將珠木奴屍身運去花塔寺焚化,梁溥府上捉到的幾個爪牙兇手押往北門外鳳凰崗正法。又去梁府弔孝。
慧淨率花塔寺和尚主持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追薦梁溥。梁府家政暫由梁溥兄妹的一個舅舅代攝。陶甘裡外尋遍不見蘭莉影蹤,不禁啟疑,徑奔獅子坊而來。
陶甘一口氣跑到蘭莉先前那間樓頂,先屏息在房門外靜聽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