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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京口郗府
“盤口壺一百、雞首壺一百、方壺一百、虎子”滿堂縞素中,管家正在清點郗超的陪葬品。
鬚髮潔白的郗愔坐在堂上嚶嚶哭泣,不懂事的孩子們穿著一身重孝衣衫在靈堂門口玩耍追逐。保乳在後面呵斥:“外面正下著雨,千萬不要到雨地裡去啊。”
阿茂麻木的坐在屋簷前,看著雨水“噼裡啪啦”滴落在屋簷正下方一個個深深的石凹中。突然一個調皮的孩子湧過來,大喊一聲:“傻阿姑。”胖胖的雙手猛地往水中一拍,雨水沾了阿茂一頭一臉,又嬉笑著跑走了。
阿茂略彎了腰去擦拭迷糊的眼睛,遠遠看到對面屋簷下面幾個年輕女子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她,臉上還帶著一些探索、一些畏懼,更多的是輕視。
許是哪個堂兄弟房中的妾室吧,只是她總是認不清她們那有些模糊有些相似的青春面孔。在他們這個年紀恐怕覺得青春和美貌就是一切吧。一個年華已逝被休歸家的女子,自然就是他們最好的談資了。
阿茂冷冷一笑,兀自在身上摸索著帕子,卻摸索不到。
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握著一塊白苧麻手絹。
阿茂抬頭看到一個英武高大的男人,生得白膚寬肩,高鼻深目,很是體面,穿著一身黑衣,正望著她:“擦擦吧,身上都溼了。”
阿茂頗有些吃驚:“北奴是你?”阿茂前幾日送阿兄棺槨回京口時,聽來接應的僕人說以前在郗家做大管家的北奴阿勒跟了謝玄的北府兵,做了一個小頭目,因有戰功已是自由民了。
阿勒點點頭:“我聽說了,所以回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過兩天弔唁的時候,謝大人也會過來。”
阿茂低頭,想起王家和郗家也算姻親,王獻之好歹是她的表弟,不知道他會不會過來,到時候她反正在眾人之中,他也未必看得到她。如今他是旁人的乘龍快婿了,見面豈能不難堪。
她正在沉思,突然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跑了過來:“阿爹妹妹一直在哭朱媽媽正沒法子呢”阿茂抬頭,看著男孩面板白皙,頭髮棕褐,長得十分可愛。
阿勒臉上有些難堪:“真是不該帶他們來的。”
阿茂好奇:“怎麼了?”
阿勒頗有些為難,搔搔腦袋:“內子昨歲生小女難產而死,小女身子弱,容易受驚,換了幾任奶媽都不行,日夜啼哭,十分唉”
阿茂一聽就有些激動:“孩子在哪裡,讓我瞧瞧。”就跟著阿勒離去。
在後院中,看到郗家幾個廚娘幫傭正圍著一個手足無措的婦人哄著一個哭聲震天的女嬰。
阿茂走過去看那孩子聲音雖大,個子卻小,看上去不過幾個月罷了,似乎脾氣不好,兩手亂抓,哭得撕心裂肺,似乎世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讓她碰上了似的。
阿茂伸手過去:“讓我抱抱。”
“女君,這怎麼使得,這孩子”
阿茂已然把女嬰抱在了手中,輕輕的柔柔的哄著她,那女嬰哭聲漸小,慢慢的竟然不哭了,只剩下兩條淡淡的眉毛還紅紅的,一雙玻璃珠般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阿茂,慢慢的,胖乎乎的小手塞進嘴裡,吮著吮著居然睡著了。
阿茂臉上始終含笑,溫柔的看著這個孩子。
小男孩看到這一幕,突然叫一聲:“這位女君可真像我阿孃。”本是句大不敬的話,停在那些廚娘幫傭的耳朵裡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因為誰都知道阿勒大管家死去的妻子長得有三四分像這位大小姐。
阿勒嚴厲的瞪了一眼兒子:“不許胡說。”小男孩吐吐舌頭托腮看著阿茂。
阿茂抬頭看阿勒:“這孩子跟我挺投緣的,你若是找不到人照顧她,給我帶著吧,我挺喜歡她的,剛好也給我做個伴兒。”
阿勒面上苦笑:“女君喜歡綾女,是綾女的福氣,真是太麻煩女君了。”一雙眼卻盯牢阿茂。
阿茂看著懷中嬰兒:“她叫綾女?這個名字倒是很秀氣。”
小男孩大喊一聲:“是我阿孃取的。”
阿茂可憐這兩個沒孃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那你叫什麼?”
“我叫阿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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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茂有了綾女作伴,開朗了許多,不似之前整日木木呆呆。說也奇怪,綾女似乎也感受的到阿茂對她的百般呵護,變得乖巧許多。以前奶媽餵母乳她都會吐掉,現在阿茂用勺子餵羊奶她喝,她都喝得津津有味。
劉氏也很高興,心裡感激阿勒的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