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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桓家完蛋,她便自由了吧,父親會把她嫁給誰呢?管他呢,反正比現在好。她覺得自己恨桓濟那個窩囊廢,但是好像更恨桓衝那個惡人,恨得咬牙切齒,恨得有時在夢中都會出現他的身影,但是她並不希望他死在那邊疆,他曾說過,趴在她耳邊說過,幼年的桓衝討厭爭鬥,喜歡靜靜躲在角落讀著好不容易得來的書籍,長大的桓衝卻愛上廝殺,戰死沙場是他今生的夢想。

沒有那麼容易。

司馬道福微微低著頭,鬢邊一排珍珠串就的花穗遮住了她心不在焉的眼睛,直到前院的一陣喧譁打斷了她的冥思。

她懶洋洋的打發雲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半傾,雲翳挑開簾子回到:“丹姬屋裡的小墜兒過來說:‘二爺一直髮熱得厲害,藥也喂不進去。我們主子沒見過這樣的陣仗。讓夫人務必過去看看。’”

司馬道福冷冷一笑,兀自走到窗邊看到院子中心站著的那個妖媚的取著漢人名字的胡人少女,隔著窗紗大聲道:“滾回去告訴你們那姓桓的,就說我告訴他的,自己不愛惜,本來只是小小腿疾,合著一夥子羶裡吧唧的妖精胡鬧,鬧成現在這副模樣,怕了吧,讓我過去看甚麼?死了叫我過去收屍便成,我說不定願意為他哭上幾聲。”隨即就進了裡屋。門口的花翳挑開簾子瞪了墜兒一眼:“沒聽到夫人的回話嗎,還不快滾,仔細把我們這地給站髒了。”一臉的鄙夷。

那墜兒不過是昨歲才跟著自己的主子丹姬從龜茲被倒賣過來,平日裡只知道這個郡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丈夫日日宿在姬妾處,聲也不出,以為是南人女子軟弱好欺,自己還想仗著自己主人得寵前去耀武揚威一番,沒想到竟受了這等氣,抽抽搭搭的一路跑了回去。

添油加醋的把這話跟那胡姬學了一遍。丹姬豔紅的嘴唇裂了裂:“雖是有些出乎意料,倒也正合我意。”領著墜兒走到裡屋,讓她對著躺在病床上的桓濟再賣力的學了一遍,主僕兩個梨花帶雨的哭了一陣。

桓濟燒得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一雙眼睛死魚一般的望著屋頂。

一旁伺候的是自小跟著他的貼身侍女芳藿,怕也是這整間屋子裡唯一真心心疼他的人,眼看著他因為腿傷不能跟隨父親立功建業,心裡鬱悶無處排解,就同這一對狐媚禍主的鮮卑妖貨整日胡混,傷了元氣,前天白日又被暑氣打了頭,自昨夜起就發著高熱,嘴裡糊里糊塗說著昏話,她旁的沒挺清楚,就是聽見了那幾句:“阿福、阿福”她可憐自己主子一片痴心,看那胡姬急得團團轉,無所適從,就讓她去把夫人請來,想那司馬道福雖素來不喜歡桓濟,對他不理不睬,夫妻的情分總有些的吧。沒成想她竟這般歹毒。

看著床上如痴似呆黃瘦不堪的桓濟,芳藿忍不住低低啜泣。桓濟突然詭異一笑,沙啞的說:“咳咳,都哭甚麼哭,號喪啊?咳、咳本大爺還沒死呢!她咒我死是吧?我偏要好好活著,去,把藥給我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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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

許是因著是盛夏,日頭白亮亮的打在路面上,熱得人暈乎乎的睜不開眼睛。一輛牛車行駛在乾燥的路面上。

駕車的男子生得粗蠻壯實,不像是漢人,穿著一身半長不短的袍子,一隻手握著韁,一隻手捻起脖子上掛的棉巾不時拭著汗。

牛車停在一間普通的食肆前,男子三步兩步跨進店裡,門口賬房恭敬的叫了聲:“爺。”他點點頭,命一旁的小廝將車上的肉菜搬到後廚,擦了把汗,“蹬、蹬、蹬”上了樓梯,轉身進了個包間。

這包間敞亮素雅,迎面屏風前坐著一名胡女抱著琵琶在彈唱,那胡姬生得算不得上等美貌,年紀也已四十有餘,穿著也很素淨,一點都沒有當廬賣笑拋胸迎客的架勢,一旁桌後坐著的男子卻比她生得還要豔麗些,十分惹人注目,他生得高大,蒼白麵龐,深邃眼目,衣著也體面,讓人猜不出身份。

男子咧嘴一笑,走到桌前,提起面前的茶壺就飲了一大口:“我道是怎麼回事呢?這麼熱的天催著我快些回來,是什麼風把茲奕少爺您給吹來了?”

阿勒笑笑,開口道:“我們也有好幾年沒見了,赫爾伯哥哥還是這麼豪邁,也沒什麼,只是既然到了會稽,順便來看看你和姐姐。”

樂聲停住,那胡姬放下手中琵琶,笑了笑:“好多年不唱了,讓你們笑話了。”

阿勒看著她溫和道:“還是和小時候唱得一樣好聽。”

胡姬搖搖頭,自嘲笑笑。

門口有人敲門:“老闆娘,可要備飯。”

胡姬點點頭:“備下吧。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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