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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他從屏風後跳出,撲簌簌又一聲響,一隻雪白的鳥兒也從屏風後振翅飛出,落到了花木上。
“俊卿你、你沒事吧?”看見情郎如此樣子,樓心月連忙從懷中拿出手帕,然而顏俊卿一見她的臉,便觸電般的側過了頭去,臉色又白又紅。
“俊卿,這些天來我找得你好苦”見他又側過頭去,樓心月臉色也是蒼白了一下,低下頭去輕輕道,“我知道你家裡不會同意我們的事情,可是我已經贖了身,以後日子還長,可以慢慢——”
“我又沒有要你贖身!”書生的臉上陡然有委屈的表情,顏俊卿一跺腳,“你看你什麼事都當真,如今弄成這個樣子,我——!”
他下面的話沒有出口,因為一碰見樓心月那樣的眼光陡然覺得心虛,便什麼也說不下去了。
“月,我們到外面找個地方好好說,行麼?”顏俊卿聲音柔和下去,勉強的讓自己的眼睛溫柔的注視著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他一從容起來,果然是幾分溫柔蘊集的樣子。
樓心月亮得怕人的眼神也柔和下去,同時淚水便盈滿了眼眶——她押的重,卻不相信自己會輸。
“俊卿”她還想說什麼,可顏俊卿已經攏著她肩膀將她拉了出去。
臨出門前,那個文雅的書生有些惱怒的盯了花鏡的女主人一眼。
白色的鸚鵡撲扇著翅膀落在白螺肩膀上,尖利的勾嘴上還殘留著啄出來的血跡。
“雪兒你猜猜接下來會如何?”看著那一對才子佳人往天水巷冷僻的地方走去,一路低低的說著什麼,白螺執著梳子喃喃自語了一句。
鳥兒雖然聰明,卻終究無法和人交談,鸚鵡只是拍拍翅膀,重複那幾句被教會的短句:“嫁人!嫁人!白螺什麼時候嫁人?”
“噗”這幾句完全不合時宜的話被尖聲尖氣的叫出來,惹得白衣少女噗哧一笑,本來冷漠沉靜的眉目陡然間如春風吹過,盈滿笑意,叱道,“扁毛畜生,嘴巴何時學得和那個人一般的刁毒?當日真真該徹底剪了你的舌頭。”
“嫁人!嫁——”鸚鵡似乎知道主人笑了,更加拿腔作態,然而白螺的神情卻在陡然間沉了下去,秀眉間沉積起濃厚的陰霾。她不說話,只是抬手開始重新梳理頭髮,一下,又一下
抬手的時候,肩上的鸚鵡被迫飛了開去,停在洗臉盆架子上,不知道又哪裡不對,只是歪著頭看著女主人,咕咕噥噥。
嫁人。為何那些女子,即使聰慧如樓心月,閱人已多,卻依舊逃不開這種絲蘿託喬木的想法。或許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會尋一個感情的寄託罷?
虞姬的悽婉有霸王的蓋世氣魄,劉蘭芝的貞烈有焦仲卿的生死不渝——然而,更多的,卻是完全尋不到相對等的感情。今日的樓心月和顏俊卿,不知如何,總是讓她想起臨安的另外一個傳說——那個白蛇與許仙。
空有滿腔深情,卻遇上這樣一個男子。書香門第的顏俊卿,有一些才氣,有一些真心體貼,卻也有更多的懦弱與矯情——青樓裡面做個溫柔討喜的恩客也就罷了,可這樣的男子又如何能夠配得上花魁那樣決絕激烈的感情?
“愚蠢、愚蠢啊!”忽然間,沉默著梳頭的女子猛的將梳子投入臉盆,濺起的水花嚇得架子上的鸚鵡撲扇著飛起。白螺的臉色冷漠複雜的,左眼角那一滴墜淚痣盈盈閃動。
一個時辰過後,天水巷各個店鋪的門陸續開啟了,忙碌喧囂的一天又將開始。
白螺站在簷下侍弄著花草,眼角卻瞟著巷角。
許久,終於看見那一襲紫衣,有些凝滯緩慢的從僻靜的角落裡走了出來。樓心月用羅帕掩著臉,沿著青石鋪就的小巷過來,腳步有些飄忽,身邊卻不見了那個書生顏俊卿。
她直起了身子,看著樓心月走過來。
臉雖然不能見人了,可身姿依舊綽約不可方物,令人想起她一舞動京師的盛名。
“樓姑娘,進來坐坐麼?”有些遲疑的看著她走過來,在快要走過門口的時候,白螺終於忍不住低低招呼了一聲。
“他說即使我贖了身子,也是個青樓女子。除非我有個清白的身世,不然他沒法子帶我回家見父母。”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溫潤了一下喉嚨,一直沉默不語的紫衣舞伎終於開口了,聲音帶著絕望和哽咽。
她不知道這個賣花的白衣姑娘是誰,然而,她卻是自己唯一能傾訴的物件。
“負心涼薄。”白螺侍弄著花草,將文竹新發的枝條輕輕固定在架子上,語調冷漠。
樓心月的身子猛然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