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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無聊,他走到那裡就把呵欠帶到哪裡。呵欠也傳染,看到李光頭呵欠連連,餘拔牙的嘴巴也跟著一張一合,打出了一個又一個呵欠。

以前餘拔牙的桌子上放著的都是拔下的壞牙,現在餘拔牙與時俱進地放上去十幾顆不小心拔錯的好牙,餘拔牙要向所有走過的革命群眾表明自己鮮明的階級立場,說這些好牙全是從階級敵人的嘴裡拔下來的。看到只有八歲的李光頭走進了他的油布雨傘,餘拔牙也同樣要表明自己的階級立場,他從藤條躺椅裡支起身體,指指桌子上十幾顆拔錯的好牙說:

“這些是我拔下的階級敵人的好牙。”

又指指桌子上幾十顆招攬顧客的壞牙說:“這些是我拔下的階級兄弟姐妹的壞牙。”

李光頭沒精打采的點點頭,他看著桌子上這些階級敵人的好牙和階級兄弟姐妹的壞牙,覺得沒什麼意思,他在餘拔牙躺椅旁的板凳上坐了下來,張嘴繼續打著呵欠。餘拔牙已經無聊地躺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李光頭,結果是來和自己比賽打呵欠。

餘拔牙坐起來,看著街對面的電線杆,拍拍李光頭的腦袋說:“你不去搞搞這根電線杆?”

“搞過了。”李光頭晃著腦袋說。

“再去搞一次。”餘拔牙鼓勵他。

“沒意思,”李光頭說,“城裡所有的電線杆我都搞過幾次了。”

“我的媽呀,”餘拔牙驚叫起來,他說:“要是在從前,你就是皇帝,三宮六院;要是現在,你就是連環強姦犯,坐牢槍斃。”

正打著哈欠的李光頭一聽“坐牢槍斃”,驚得半個呵欠縮了回去,他瞪圓了眼睛說:

“搞搞電線杆也要坐牢槍斃?”

“當然啦,”餘拔牙換了一種語氣,“這要看你的階級立場。”

“什麼階級立場?”李光頭不明白。

餘拔牙伸手指著對面的電線杆,問李光頭:“你是把它們當成階級女敵人呢?還是把它們當成階級姐妹?”

李光頭還是瞪圓了眼睛不明白,餘拔牙來精神了,他眉飛色舞地說:“你要是把電線杆當成階級女敵人,你搞它就是批鬥它;你要是把電線杆當成階級姐妹,你就得和它登記結婚,不登記不結婚,你就是強姦。你把城裡的電線杆全搞了,你就試把城裡的階級姐妹全強姦了,還不是坐牢槍斃?”

李光頭聽了餘拔牙的話,知道“坐牢槍斃”的後顧之憂解除了,瞪圓的雙眼放心地扁成了兩條縫。餘拔牙拍拍李光頭的腦袋問:

“明白了吧?明白什麼叫階級立場了吧?”

“明白了。”李光頭點點頭說。

“你告訴我,”餘拔牙說,“你是把它們當成階級女敵人呢?還是把它們當成階級姐妹?”

李光頭眨了一會眼睛說:“我要是把它們當成階級電線杆呢?”

餘拔牙一愣,隨即大笑地罵起來:“你這個小王八蛋。”

李光頭在餘拔牙那裡坐了半個小時,餘拔牙笑聲朗朗了,李光頭還是覺得沒意思,他起身又回到了童鐵匠的鋪子。李光頭坐在童鐵匠的長凳上,背靠著牆壁,歪著腦袋斜著身體,看著童鐵匠生機勃勃地打造紅纓槍頭,童鐵匠左手用鉗子夾著槍頭,右手揮動著鐵錘砰砰地響,鐵匠鋪子裡火星四濺飛舞。童鐵匠左胳膊上套著的紅袖章不斷滑下去,童鐵匠拿著鉗子的左手就不斷舉起來一下,讓滑到手腕上的紅袖章在掉回到手臂上,童鐵匠鉗子裡夾著的槍頭也就一次次刺向了空中。汗流浹背的童鐵匠一邊捶打槍頭一邊打量著李光頭,心想這小王八蛋以前一來就趴在長凳上磨來蹭去,現在一來就垂頭喪氣地斜靠在那裡,像只蹲在牆角的瘟雞。童鐵匠忍不住問他:

“喂,你不和長凳搞搞男女關係啦?”

“男女關係?”李光頭咯咯笑了兩聲,他覺得這句話很好玩。接著他搖了搖腦袋,苦笑著說:“我現在沒性慾了。”

童鐵匠嘿嘿地笑,他說:“這個小王八蛋陽痿了。”

李光頭也跟著小了幾聲,他問童鐵匠:“什麼叫陽痿?”

童鐵匠放下鐵錘,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說:“拉開褲子,看看自己的小屌”

李光頭拉開褲子看了看,童鐵匠問他:“是不是軟綿綿的?”

李光頭點點頭說:“軟的像麵糰。”

“這就叫陽痿。”童鐵匠將毛巾掛回到脖子上,眯著眼睛說:“你的小屌要是象小鋼炮那樣硬邦邦的想開炮,就是性慾來了;軟的像麵糰,就是陽痿。”

李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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