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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這寺院的規模在當時來說頗為龐大,內有房間兩百多,有東南二殿,婦人轉入南向殿四進以內,一直進入最後一層大殿,外邊百來平米的院子豁然開朗,隱約聽見從殿內傳出一小段兒的京劇,那是一個尖扁中透著飽經滄桑後苦難的嗓音,有種看透浮生塵世的寂寥與悲苦。
譁喇喇打罷了頭通鼓,關二爺提刀跨雕鞍。
譁喇喇打罷了二通鼓,人有精神馬又歡。
譁喇喇打罷了三痛鼓,蔡陽的人頭落在馬前。
一來這老兒命該喪,二來弟兄得團圓。
賢弟休回長安轉,就在沙陀過幾年,落得個清閒 ……
蒼老的嗓音咿呀咿呀的坑著那古老的曲兒,年小的杜蕾絲並不曉得這是什麼曲,那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嗓音在偌大的偏殿裡有些許詭異,加上二月初的天氣,寒風撲面,幼小的杜蕾絲不禁將頭埋在了婦人的胸脯中,只有那樣才感覺到一絲屬於人類的體溫。
婦人原本平靜無波的臉色有瞬間動容,但依舊下定決心跨入殿內,前腳剛跨入,那聲音戛然而止,殿內昏暗,並未開燈,只有正中央的神臺上點著供神的紅燭,寒風不斷的從大門外灌入,吹得兩道紅燭燭影搖曳,屋子裡連人的呼吸聲都隱沒在一片“刺啦刺啦”的聲響中,屋頂上是拉長的兩道黑影,隨著風左搖右擺,就連這片殿內也滲透出一股魑魅魍魎。
婦人沉下心,試探的問道:“請問是九爺麼?”望向那黑暗一角中端坐在盤龍沉木椅上的老人,只見老人原本微眯的眼皮半睡半醒的抬起些許,並未曾開口,好似一尊坐定了千年的朽木,只因有外人介入而不得不斷了夢痕。
過了許久,莫約有那麼半柱香的時間,又或許更長的時間,婦人抱著孩子的手臂已經痠疼不已,可在這個年逾八十好幾的老人面前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總覺得那看似微闔的眼皮下一刻便會睜開瞪著自己。
那是一種本能的小心翼翼跟畏忌,也或許這偏殿內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當然了,並不算那在婦人手中酣睡的女孩。
其實以婦人如今的身份從未過有求於人,也從未放低身份如此委曲求全於一個鮐背之年的老頭,若不是為了懷中的女孩,她是不願意踏入這宛如沒有一息人氣的偏殿的,就在婦人眉頭微皺,剛想要再次出聲的時候,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老頭卻慢慢的起身,朝著婦人點了點頭,可眼神依舊是渾濁的,好似永遠都這般半醉不醉的模樣,讓婦人再次有些許懷疑自己當初來這兒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
“是杜夫人吧?”老頭佝僂著背,穿著一件灰色的中山裝,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好似那剝落的城牆,裂出深淺不一的溝壑,倒是與這家徒四壁般偏殿相襯,對於稱呼上他依舊是保持上個世紀的用法。
女人心底雖然不安,但面上依舊鎮定自若的回答:“是的,之前讓黃先生跟九爺聯絡的,通知我今天可以過來。”婦人口中的黃先生正是這次牽線搭橋的人,黃先生是個京城通,認識不少老一輩五湖四海的人,上至官家世族,下至三教九流的人,在四九城內也算是半個吃得開的人物,而婦人的孃家跟黃先生又剛好是遠親,有了這一層關係,自然能夠找得到這貌不驚人實則身份赫然的老人。
此時正是一九九零年的初春,京城內的大街小巷張燈結綵,為即將迎來的春節做準備,大大小小戶人家興致勃勃的在門前掛滿了紅燈籠以及一面鮮紅的國旗。
而誰也不曾注意到在北長街的萬壽興隆寺內,這個在上世紀四十年代末住入了一大批清末紫禁城遺留下的最後古蹟——一群年邁的老太監。
他們是兩千多年封建王朝下唯一倖存下的見證者,見證了紅色城牆內一個璀璨巍峨的王朝沒落的最後一刻,可同樣他們也是被遺棄的可憐之人,儘管如此,婦人仍然固執前往拜訪華夏最後一個東方古老封建帝國的殘剩人物。
這個所謂的“九爺”不過是個別稱,至於老人真正的名字他卻閉口不曾提起,但又對自己半男不女的太監身份諱莫如深,因為旁人只知道喊他一聲“九爺”,在他跟前是決口不提“公公”兩字的,這也是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最後一點兒的尊重。
儘管老人如今只靠著每個月領取政府發放的三十元救助金,可偶然也替人卜卦看相,只是年紀漸長身子骨不太行了,一年到頭精神並不好,因此替人看得也少了,最主要的是,這老人算到自己活不過九十五歲,若再替人卜卦則要折壽半年,而今年,他剛好九十四。
“你應該聽他說了,我早已不替人卜卦了,自身孽數太深,能活到這把歲數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