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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直不阿的,林欽差的手裡又有天朝大皇帝的聖諭,管你是英吉利還是美利堅,欽差一到,統通地滾出國門去。這種霹靂手段沒嚇著洋人,倒把個堂堂的穆中堂嚇壞了。穆中堂當時就聯絡耆英耆中堂以及另外幾名德高望重的老臣,聯名上摺子給皇上,一再強調,林大人的這種魯莽做法一旦惹惱了洋人,洋人手裡的傢伙可不是吃素的,務望我主三思。
道光帝卻對穆、耆二老微微一瞥,既未誇獎“有見識”,也未申飭“真糊塗”,權當什麼都沒發生。摺子也被棄置在龍書案不提不問。
穆、耆二位只好坐在岸邊觀火,對禁菸一事再不敢提起。但暗中,這些自詡有見識的老臣,卻日夜盼著夷人發怒,林欽差倒黴。
於是乎,夷人終於著惱,鴉片戰爭爆發。
戰爭以失敗告終,付出的代價是割地賠銀,將能員林則徐革職拿問。
但煙霧蔓延之勢總算有所減弱。
清國百姓的臉上不僅有了煙色,又出現了菜色。
道光皇帝重又帶著文武大臣登上天壇。穆、耆二老因為“有見識”,也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威風。百官都說:穆彰阿愛國,林則徐誤國。
這一年,翰林院庶吉士陳啟邁、白殿壹、洪洋、劉向東、曾國藩等五人見習期滿,照理該過班引見。
庶吉士不是官員,是翰林院裡見習的學生,除了每年撥付給些許銀兩補貼伙食外,俸祿是一文也沒有的。只有等見習期滿過班引見後,才算正式的大清朝官員,各人的去向也一朝明朗,或留京補為國子監助教,或外放到省補為知縣。但也有留在翰林院任為檢討、內閣中書等官職的,不過比例都很小,大多數庶吉士不敢做這個夢。庶吉士們只求早一天引見,早一天出去做官,足矣。所以,庶吉士們都很看重過班引見這一關,都早早地寄信回家讓匯大筆的銀子,為的是打通一些關節,能早早地引見,引見後能分發一些好的省份或好的差事,也算不白當一回翰林公。這是老翰林們傳授的經驗,據說是很靈的,必須如此,概莫能免。
陳啟邁與洪洋的家境是比較好的,兩個人花錢的手腳原本就大,臨近過班引見的日子,更是今天請禮部堂官,明天請吏部郎中,連宮裡的一名在御膳房當差的太監,也懵懵懂懂地得了五十兩銀子。
白殿壹和劉向東則稍差一些,但也每人給恩師穆彰阿送了二百兩的禮金。
五個人當中,曾國藩最不行。
一則源於他出身農家,至今尚未還清進京趕考時借的銀子。一則因為他平時木訥不擅交際,百兩以上的銀子錢莊和會館都不肯通融。何況庶吉士借錢,原本就是錢莊的大忌。當值
的京官借貸尚要考察償還能力,你一個不拿俸祿的人借貸,又沒有哪個大臣肯為你擔保,錢莊是斷斷不冒此險的。當然,十兩二十兩的不在此例,卻又辦不了事。
曾國藩只能乾耗著。
陳啟邁與洪洋很快便由內閣通知開具履歷,明日午時引見,引見大臣為翰林院掌院學士文慶、吏部左侍郎敬愛。
引見的當天就從內廷傳出訊息,陳啟邁分發江西,洪洋分發廣西,都是遇缺即補的候補知縣。
兩個人引見後都很喪氣。銀子沒少花,結果卻不理想,兩個地方都是窮省,靠做官發財一途先就打了折扣。
一個月後,白殿壹與劉向東,也由吏部侍郎敬愛指引,入宮陛見。
引見後,白殿壹被外放到湖北做候補知縣,劉向東被指發湖南,也是候補知縣,省份較江西、廣西要好些。兩個人好一頓歡喜,連請連吃了三天花酒才打點行裝離京赴任。
幾天光景,期滿該過班引見的庶吉士只剩了曾國藩一人。
曾國藩儘管每天照常去翰林院當值,卻每天都盼著引見的通知。吏部的知示卻影兒都沒有。
曾國藩知道這是不打點出現的結果。吏部不上報,皇上又日理萬機,如何能知道還有一名該引見的庶吉士沒有引見?吏部耗時日,往後拖引見的日子,說穿了,就是乾耗庶吉士的銀子。這也是曾國藩不打點的“報應”。
吏部輕輕一拖,六個月便悠悠地過去,曾國藩存在手裡吃飯的銀子已告罄。所幸會館的賬房總管沒有催逼,否則便有曾國藩的難看。
曾國藩這時最大的逍遣便是背書、寫字,背《大清律例》,練楷書,寫詩詞。這當中收到劉向東的來信,信中說自己已然見過湖南撫院,近日抽閒便告假去湘鄉代他看望家人云雲。
短短一封書信,看得曾國藩兩行眼淚流下來,滿嘴什麼滋味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