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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藩道:“到大興縣學辦案的曾大人你也不認識嗎?”
王老三道:“曾大人奴才是見過的,可也沒看清。——不過,奴才聽說,那姓曾的大人回京就被皇上革職了。”
曾國藩道:“王老三,今日本部堂的話就問到這裡。你聽清楚,本部堂就是到大興縣學辦案的曾大人。——你下去吧!”
王老三一愣,邊往外退邊小聲嘟嚷:“曾大人原來沒被革職呀!”
曾國藩很晚才回到府裡。
周升悄悄地告訴他:“老爺,湘鄉來人了,又給您老帶了三壇醃菜和五雙布鞋。
——好像其中有一罈是老太太親手醃的。”
曾國藩急忙下轎,到方廳一看,見管家唐軒正陪著南家三哥在喝茶。
南家三哥一見曾國藩走進來,急忙過來見禮,被曾國藩一把抱住。唐軒則走出去安排開飯。
飯桌上,曾國藩特意把母親親手醃製的那壇菜揭開封口,小心地夾出兩筷子,又小心地把壇口封上。
曾國藩望著醃菜,忽然問南家三哥:“老太太已幾年不親手醃菜了,如今怎麼又——”
南家三哥回答:“不光大少爺奇怪,府裡上上下下都奇怪呢!”
曾國藩呆了呆,便不再言語,埋頭吃起飯來。
他讓南家三哥多吃豆腐和豬雜碎,而自己卻只吃那醃菜。
南家三哥見曾國藩只吃醃菜,便道:“大少爺,您也吃菜呀!——京師豬雜碎的味兒蠻好哩!”
曾國藩嘴裡說著“吃、吃”,筷子卻仍然只夾醃菜,那眼圈卻是紅了一次又一次,彷彿在忍受著巨大的傷感。
終於,南家三哥見曾國藩的雙眼裡流出了兩顆亮亮的東西,一直流到飯碗裡。
曾國藩分明在流著眼淚吃飯。
南家三哥莫名其妙了。
飯後,曾國藩親自把母親醃製的那壇菜抱進書房裡,又讓李保沏了壺茶端進來,這才和南家三哥坐下來談話。
曾國藩靜靜地問:“三哥呀,高堂老母已經幾年不再親手醃菜了,如今忽然親自動手操勞,莫不是老太太有什麼不適吧?——你只管如實講,不要瞞我。”
南家三哥猶豫了一下道:“老太太上月的確病了幾天,發高燒,說胡話,口裡亂喊大少爺的名字。——吃了長沙湘字號的幾副藥,病勢便減弱了,卻偏偏要親手醃製一罈菜,說久已不動手了,看手法是不是生疏了。——一家上下都以為是老太太一時興起,也就沒有過分地阻攔。——哪知道卻是為您老醃的!不僅一鹽一醋都是自己料理,連泥封也是自己動手的。——上完泥封后,便同著幾房太太把久已醃製好的另外兩壇,一起打了包裝,讓小的進京送過來。小的臨上路,老太太還一再囑咐,讓小的別忘了問大少爺吃得可順口?鹽放的是不是重了些?酸度夠不夠?——老太太說,大少爺儘管吃,她還能醃呢!”
曾國藩的雙眼一下子湧出淚水,他哽咽著說:“高堂老母年已花甲,如何還能做得許多!——我乍見這壇醃菜,便知老母之心。——我與老母自上次省親一別,悠然已歷六載。老母那時已老態畢顯,白髮多於黑髮,我無一日不把老母的康健掛在心懷。而老母,又多麼希望晚年能與兒子日夜廝守啊!古人云,‘生兒育女防年老’啊!”說著,那淚流得愈急。
南家三哥道:“大少爺,您老也不用那麼傷心啦。——自古道,忠孝不能兩全,老太太也知道這個理呢!”
曾國藩慢慢止住哭聲,喝了一口茶,才道:“三哥呀,照常理,我是三年可以省一回親的。我幾次想向皇上告假回籍與母親廝守幾日,卻因為事繁而打消了念頭。——我回湖南辦差,湘鄉雖近在咫尺,因怕惹人議論,不得已面對家門而不敢入!連老爺到省城我都沒敢去見哪!——我下轎聽周升說,老太太親手為我醃製了一罈鹹菜,我就知道,母親是思兒心切,又無法說出。母親天性言語不多,她雖不說,做兒子的又豈能不知母親之心!——三哥呀,你明日回鄉,將我這幾年得的恩賞的人參及先皇的遺物全部帶回去。——告訴老太太,我辦完手頭的一個案子就向皇上請假,回家去看她老人家。”
南家三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大少爺呀,全家都盼您老這句話呢。——鄉下這幾年收成不好,要不,老太太早就來京啦!——小的盼出您老這句話,明日回去就好和家中上下交代了!”
一句話,又說得曾國藩淚流不止。
這一夜,母親在曾國藩的夢裡幾次出現。
第122節 傳王正夫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