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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袖道:“你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
☆、九重天(四)
他打斷道:“也不是虛言,他們不若是給青龍打打下手。”
她的一舌話憋住。
他又問:“你對上古神器崑崙鏡曉得多少。”
她道:“哦,那是”
他又打斷:“便在存饕餮手裡頭,你自己去找罷。”
倘若玉袖手裡有一把刀,她勢必會將縉文變為砧板上的肉,即便千秋萬載她也會永垂不朽地剁這塊肉。
玉袖變了臉色,卻令縉文十分快慰,站起身朝窗外的九重天拜了拜:“你的師父西華,同青龍那位傳下來的直系孫甚有交情。時常能見著他招了朵雲從我的宮頂上過。一過便將整個白日癲了個黑。託他鴻福,不曾曉得凡屆黑夜的我,時常能身臨其境地體驗一番。”
他此番的語調雖分外持平,沒溫沒火的形容。但玉袖左右敁敠,都覺得他沒存著感然的意思在裡頭。那他方才那一拜,是在拜什麼,總不會在拜天罷。
身側的鳳晞卻皺眉研究著那本金燦燦的簿子,伸手前後翻了幾翻,似乎尋些什麼,大約沒找著,又將壑眉緊了一層。
縉文回過神,感慨道:“偶爾拜拜天,有裨於仙心。”
玉袖:“”
之後,縉文從內閣取出一信箋遞與玉袖,吩咐將信箋交由五十年前的他。
玉袖接過信箋,拽著鳳晞緊鑼密鼓地趕去。
趕去的一路,她便於心裡計算著,以師父老人家從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性,要請他亮一亮臉面,替她借一借崑崙鏡的成功率大約有多少。
因頭裡一些推大不掉的宴,師父會去;一些他中意的宴,師父也會去。其他時候,玉袖想了想,她醒後的五十年間,似乎就沒見他出過那百里杏花林。
對這位師父,玉袖一直處於自我理解中。她以為明澤不多話,是脾氣好,倘若自己有什麼要求,他一定會應。五十年來,她的要求挺很多,可俻細想來,似乎那些要求,她從沒說出口。
這樣一回想,玉袖突然憶起來,如她恁般舌燦如蓮,一肚子壞水的神仙,抬到師父老人家面兒上,卻收斂得很,甚至溫順如一隻任宰的綿羊。當時她以為這是女子對未婚夫的一種順其自然的俯就,是以便時常在有要求時花些鈴子,欲想他也能俯就自己一番。
但是明澤不應。
玉袖覺得自己花的鈴子,大約過分晦澀了。師父老人家莫能明白,便加大了它明亮度。當暗示幾乎快成了明示,就如大紅燈籠,明晃晃掛眼前時,明澤依舊沒予反應。玉袖心灰意冷地想,該不會她的未來夫君,因年紀忒大,便老年痴呆了罷
那會子她嘗惓惓這個想法,接帶著飲饌也分外怠惰。直至仙吏小官有一日來訪,拉著她道道家常,隨口一唏噓:“小仙今日是來請西華帝去參個制禮典會,他分明點頭了,卻說‘近日是該添個典法,譬如在人家入睡前隨意叨擾的,抽兩下雷鞭’”
說此話時,明澤正將一爐青眄捻滅。青眄這東西,仙吏小官認得,乃是取佛座前的菩提蓮香,混合迷迭,和三生石旁的往生彼岸花,調成的助眠薰香。
仙吏小官立時僵直脊背,往麟趾宮宮門口掩了幾步,再掩了幾步,悻悻打躬:“哦,小仙只是來問問,呵,問問。制禮定典這俗事,哪勞西華操心。”話完,便急急拂著汗,道了聲告退,忽的一溜煙跑了。仙吏小官同玉袖感嘆道:“西華帝,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腹黑。”
玉袖因那時入肚的墨水稍稍見短,莫能將仙吏小官最後一句話瞭解詳透,蹙眉問他道:“腹黑?”
他解釋道:“就是,汝覺其善,則惡之,汝覺其笑,是思險極也。”
玉袖眯眼道:“說人話”
他咳了咳道:“便是披著羊皮的狼。”
那廂,玉袖端端曉得,師父老人家竟是這樣一個神仙,也端端曉得,他有這樣一個封號。
她之後滯思多日,發現她做出那些暗示時,似乎師父他老人家總無意一笑,似看猴兒唱大戲,小丑跳高粱,一派甚喜的形容。她覺得自己有些丟臉,便再沒同師父老人家親厚上一層。待時間一久,她於親疏分揀之間,豁然明瞭,她對師父的感情,乃是一派純正的敬仰之情,此前自以為的未婚夫妻的感情,不若是少女時對長輩的一種情懷罷了,是同愛情二字,全然不搭介的師徒情誼。
追憶至此,玉袖一面嘆自己的年少矇昧,顢頇至極,一面又嘆自己沒將那份感情認錯,乃是英明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