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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英明賢德,操持五十年之久的大陳,也未蠲免這類腐刑,可見恁樣的敗風早在人心安扎駐營。
青黛花花粉有些涼,清風將它們送來,納入鼻中分外涼苦。外內宮交接時,相迎的侍內說,陳主將玉袖喧於一處聽著挺氣派的殿裡候著。綠頤便與禾尋事不關己地悠悠步走,小明興致勃勃地開始捉蚯蚓。
鳳晞拍了拍玉袖的肩膀,輕笑道:“放心去,我等你回來。”玉袖看著遠處的青黛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引玉袖去的傢伙據說常常幹這差事,是以她從一路半腰高的繁花翠枝開始兜轉,轉了不下百,依然是半腰高的繁花翠枝。
那領路的尖嘴猴腮腳步輕盈,額不掛半絲汗水,氣息規律勻稱非常,從見著她直至送她離去,滿臉積笑,像一隻蓄謀已久的猴子,妄圖以明媚的笑容為內心期待她被抽筋剔骨的興奮打掩飾。
踏進鎏金柱,陳主從碧玉案的正殿裡踱出,一身玄袍,面容消瘦,肅穆刻板。年雖邁,五官卻周正,五十年前大約是位英俊的風流公子。
他坐在金椅上,身形伶仃如峭壁。
傳聞中,陳主為人同其肅容一般,不大近人情。朝拜時,他便恁般涼涼朝椅上一座,百官連個響屁都不敢放。他定了的事決計無人敢提半個不字。因一來,所有提過不字的都給一刀咔嚓了。二來,他做的決定大多英明,定不出第二條計策能英明過他。
端看陳國國情便知曉,井井有條中勻速發展,是鄰國的榜樣,九州二十四國的典範。
他賜了座,喚人斟了茶,沒饒彎子,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姑娘能助孤回五十年前?”
玉袖點了點頭,想到對方是一國之主,散漫不得,又道了聲是。在糾結是等他自報家門,還是她毛遂自薦時,沉重的聲音化開:“頭裡的幾位道長,大多沒姑娘這樣信心十足的口吻,相信此次不會錯了。”無神的雙目頃刻化成柔心水,低低蒼嘆:“我死前終究還能見一見她。”
磚雕似的臉,突兀地笑了笑,面向玉袖時,幾朵青黛花被帶進宮門坎。小明不知何時,溜到了門口,銜著一條紫色的青黛花梗,踟躕在坎外,水汪汪地看著裡面。陳主對它招了招手,它顛顛跑來,將嘴裡的青黛花放在他掌紋縱橫的手心裡。他摸著小明茸茸的腦袋,道:“不知這一去,有什麼提要鉤玄。姑娘無妨與我提點提點。”
玉袖略略一過,確實有要點。譬如幫助別人時,必要詳聞來龍去脈才能將事情辦妥當。便端著架子,猶如一座雲間深山,語氣深沉,與出了家的高深道姑沒一分差:“倒不必將這些記著,你且先將事情原委陳陳仔細,方便本仙姑施法。”
他收了摩挲小明腦袋的手,在小明疑惑的目光中轉移視線。遠處是風吹青黛的輕簌聲,宛若女子輕盈的腳步。他回憶良久,那樁掌故,那段往事,那份深情,便恁樣千迴百轉地繞腸而上。但脫口而出的,只是輕聲嘆息,和簡明扼要的梗概:“我兒時便從未見過父親,母親早逝。我懂事以來,只與家姐輾轉各國。二十多年間,家姐授予我劍藝與課業,直至她嫁人去世。我因懷念之情懇切,便用了那損陰敗德的咒術,因造了一段孽緣,此番在姑娘面前實在愧說。”
她唔了一聲,輕聲道:“姑且說一說,也無妨”
卻因小明打了個慵懶又連綿的哈欠聲,他終究沒有聽到,掩口咳了甚淒涼的兩聲:“同阿珂相遇,是父親算好的一樁計謀,我不若佯裝聽一聽他的計策罷了。棄了我多年的人卻一心想著利用自己的孩子,這樣的父親死了也莫會難過。但看見阿珂,我都不曉得自己對她一見傾心。三番四次想保她周全,便是身陷囹圄時,亦只想護著她,寧可拿自己的一條賤命換取。大約因阿珂的不離不棄,感化上蒼,令我痊癒。我想與她攜手白頭,可上蒼與孤留了個參差,孤將她的悉心顧貼忘得乾淨,便如那不可挽回的滿園殘花,覆水東流。”
他眼中沉痛,語調直轉而下,柔水的眼眸似乎要滴出淚,“我曾經刺了她兩劍。”用手比了比:“大約兩寸長的傷口,生生教她對我斷了情,而我致今未能再見她一面。”
玉袖點了點頭,此番梗概也過於簡略了。
最後,他的下眼盈滿晶瑩,託付道:“事已至此不能重來,我不若想見一見她。就落在青要山,前往不鹹的路上。雖然夜夜入夢都想尋回,卻只得一個模糊的輪廓,但她的聲音孤記得那樣清楚。每日盼黑夜降臨,不若與她重逢。”
恁般有情有義的執念,偏從他無波無瀾、尋不出升調降調的陳述句中,倍感滄桑。
這個念想大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