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竟將一端端好神仙認作一隻鬼
玉袖沉了沉心,想到那行奸賣俏的職業行頭,便捧出妖妖調調的狐腔來,做一派扭腰撒胯的姿勢,略編唚話道:“你不是在地府裡頭,我是雲狐大仙,此番,呃,此番將你捉來,是為將你烤了填肚皮來著。”說完吸了吸口水,增加點音效感。
普通的娃娃聽了這話該是什麼樣的形容?總該一哭二鬧三逃跑罷,再不過,左歸右歸也要軟一軟骨頭,告個伏地的求饒模樣,才講得通。
眼前的小可憐卻一反常理,忒鎮靜,模模糊糊的五官沒什麼大牽動,半晌,冷靜同她道:“能不能打個商量,你吃我的時候,吃的快些,少疼些。”
她望了望漫天星辰,璀璨的亮光,兀然便有些寒涼,似要落一場瓢潑星雨,將微弱的火苗澆滅,旁處的蒼翠樹葉沙沙嘶啞。她撥了撥條竄的火苗,柴枝配合著吱吱弔唁的聲音,一股涼意從血裡層層冰上來,她換了語調:“我方才同你使一使捉狹罷了,沒要吃你的意思。你該不是個笨腦瓜的娃娃,想必是昧著惺惺使胡塗,其實是聽得懂的罷,即便從我的口吻裡頭也能聽出妄口巴舌的一派天話語氣。”
小可憐見誠然點頭,端出奸不廝欺俏不廝瞞的口氣,呆裡藏奸道:“我是覺得你想同我使一使捉狹,便順著你的話說了那麼一段。”扁扁的肚子裡咕嚕一聲,能設想他紅著臉道:“神仙不需要吃人,妖怪才吃,你不像妖怪”
現在的娃娃真明白事理!
她笑盈盈靠過去,想到即便笑盈盈他卻也見不著自己笑盈盈,便斂了斂笑容,將適才烤得兩隻地瓜遞過去:“你應該在長身子骨,該吃肉才對,可”想了想,要不要同他講白兔是白兔它孃親生的,梅花鹿是梅花鹿它孃親生的道理後,旋即改了口:“可我修為有些薄弱,沒能耐獵個熊精來,呃,地瓜挺不錯的呀,澱粉一類的物事特管飽。”
他再點點腦瓜,沒嫌棄燙手,道了個答,便接過去開始剝皮,含著糯糯的地瓜肉道:“唔,我也不大吃肉,我孃親說白兔是白兔它孃親生的,梅花鹿是梅花鹿它孃親生的。”
她呆了呆,笑道:“你的孃親,真不錯,嘿嘿,真不錯”端端笑完,卻聽嗚咽聲細碎而哀傷,她豎耳聽了聽,正是從被地瓜肉堵著的嗓子眼兒裡滾出來的。
她沈默一陣,恍記這種景況,配合著她方才提到小可憐的孃親,莫不是又一位沒娘疼的娃娃罷?於是,她再將平復下來的小可憐望著,模糊的臉面被簇簇火光一照,顯得蠟黃蠟黃,沒兒童神采飛揚的模樣,瞧著光鮮亮麗的黃袍子,大約是個家道落敗的苦孩子。
她心裡唸了聲佛,白眉赤眼將娃娃的傷心事提了提,委實造孽。
本不是該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事,小可憐卻因壓抑忒久,自行吐露了出來,算白白便宜了她一雙耳朵。
事情倒沒什麼新鮮,是家家戶戶皆發生的變數。玉袖在心裡譯了譯,大抵上是小可憐見的家裡不大太平,那些擔著女又十撇兒名頭的欺下罔上,將小可憐同他的孃親趕了出來。他孃親因要護他,便自動鑽了人家下的套子,他卻得幸逃了出來,唔,還是得她奮力一救,才保得的性命。
她聽完後,將軟綿綿的耳根子摸了摸,於心裡打打稿,並想道些牙磣的話來作個勸慰,小可憐卻站了起來,撲了撲灰,意欲尋一尋他的孃親。
想想也沒錯,活著總要見一見人,倘若轉入地府了,也該留個屍首讓他盡一盡綿薄之孝,不能讓她做這悠悠天地間的無主枯骨。
玉袖便也撲了撲裙裾上的灰,覷著眼前的星火,思來想去還是將它留著,做個照明。回頭同小可憐道:“嗯,那我與你尋一尋,若有差池,也能搭把手。”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
尋人向來是一樁無頭蒼蠅亂飛的沒腦事,憑的便是運道。小可憐的運道不錯,遇上了運道一大把的玉袖,真是否極泰來。
自方才做火堆的小高丘下來十里路,正是一處僻壤,三面寰壁,是一包抄刺殺的良土,要麼包抄的將被包抄的了賬,要麼反被了賬,乃是個絕無退路的惡境。
小可憐的娘紅心正中一劍,瞧著柔和的眉目,想必離開的時候沒多大痛色,倘若曉得小可憐能平安,天之福靈甚是安祥。
大約是方才哽咽過一回,小可憐對著孃親的冰冷,沒多大表示,模樣十分恍惚,倒像他是那個神識遊離在外頭的。玉袖抬頭朝一旁的青蔥蒼樹停了眼,恰有一隻母雀叼著一條肥嘟嘟的大蟲,給巢裡的小雀餵食。母雀的絨毛雖略顯雜亂,眼底一派祥和,將微紅的嘴喙擱在覆羽下擦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