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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怪從不見他進食,是隻素食狼,真是善莫大焉,善莫大焉。小狼很有佛性,再修行多日能登大雄寶殿。
玉袖一心沉浸在子已成龍的喜悅中,一言不發。她沉默的模樣向來比較高深。流紫不曉得她進入無我,立時又道:“我是說謊精,就教五雷轟!”
天氣依舊晴朗,水天一線處半絲黑雲不見。
流紫掛起笑,又折回了狼尾簌簌地甩。
他在端架子擺清高。
大庭廣眾,千目睽睽,你倒挺瀟灑,不怕被道士捉去架在爐子上烤。
玉袖替他擋了擋,嘿笑道:“誠然菩薩心腸。”朝斜陽投向梅樹的影兒覷了眼,心裡算了算時辰,又笑道:“你說是北面,嗯,時辰尚早,去逛逛。”
梅嶺是個陟遐遊覽的勝地,景緻十分精妙,樹木十分籠翠,梅香十分沁人,迢迢山水也十分怪誕嶙峋,於是他們走了幾里路,越走越荒疾。
迎面吹來的駘蕩春餘之風,玉袖甚是熟悉。
這處地界,正是老大夫的醫屬。
緣本擠滿嗚嗚咿咿病號的世外梅源,翻臉比翻書還快,此時杳無人煙,恁般寂靜飄渺。玉袖朝栽著兩棵萬年青旁的木棚一望,方才約莫有二十來號的蒼頭麻布,拄著柺杖,攙著老伴兒,躺在木板上乾嚎,此時卻只有兩隻白兔子捲成兩團在造娃娃。木棚的邊兒上,還搭了個陋室,竹竿綁成的前門,咿呀搖晃。
這種情況也是有的,還有一個可溯的因由。
遠古的幾位仙帝在盤古輪著一把九曜斧劈出天地後,領著各方雄起的人妖仙魔飛簷走壁,打得昏天暗地。灰濛濛的天空似一團互扯的黑棉絮,被各方戰死的蒼靈塗成黝黝黑炭。黃沙焦土又如盛滿朱丹的無疆瓷碗,攔腰被斬,成批成批的鮮血將積滿白骨的大地染成紅土,無數英雄紅顏的亡魂匯聚成了如今的往生海,始化了三生彼岸花。
兩族的頭領吃好喝好,精神養好,大家分派使者前去約戰。每日兩場殊死較量,終將天劈成九重,地鑿穿十八層,致使整個洪荒烏煙瘴氣,窮奇混沌肆意作耗,百萬殘屍敗蛻,血流成河。彼時,冤魂積怨滿山川,慟哭撼天動地。六界蒼靈戰鬥力終於捉襟見肘,原本聚攏在一處還嫌沒地兒站腳的各族,人丁開始凋零。
幾位仙帝頭領冥坐一日,見累累枯骨滿山蔽野,千萬冤魂匯成的往生碧海自此永不桑田;他們悟了。仙帝們決意聯袂平定四海八荒,安撫六合蒼生。
古時的君王們一出生,字不認得許多,架卻打得甚好,皆是一等一的練家子。仙帝們亦是打架的一把好手,群毆能毆得英姿颯爽,一同平定個天下也平得威風凜凜。
仙帝們收拾完不服的小妖獸後,烏雲四散,九重天闕碧藍,山川披綠戴紅。大家覿面商議瓜分領地,首成各屆第一把交椅,帶著闔族定居,生活安樂。
恁般安平樂業一晃多年,族兒們識了字認了句,會耕田能務農,再無仙帝用武之地,他們終於發現自己失業了。
沒什麼事情乾的幾位帝君琢磨要幹些事出來,架是不能再掐了,要尋些旁的娛樂活動來活絡活絡脛骨。是以,幾位大仙琢磨來琢磨去,尋思多年,決定沒事將山川樹林雕砌雕砌,弄出方圓規矩,各造型不等,能做個消遣。這些不等的山川石雕、園林建築,或雄偉壯闊,或優美風雅。偶爾也有一兩處風景的式樣十分類同。
之所以神似貌合,還要說到幾位仙帝閒來無事,互造潭府,不免將對方的茅屋洞壁溢誇兩句,方顯得室不在名,有仙則靈一說,順道給後人的史書上留下一道仙蹟。
造訪的次數頻繁之後,仙帝們發覺回回造訪一次,要擠在一張床上躺一夜,委實受罪,便直截將對方的茅屋洞壁,依葫蘆畫瓢給搬過來,大家往後住下來也比較方便輕捷。是以,數百年來後,才有這樣多的名勝古蹟有相仿的痕跡。
玉袖對眼前的這個世外梅源,和醫屬所處的世外梅源,不是相仿而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情況,不覺有什麼可以驚訝。只淡定地推演排算,認為即便遠古仙帝的腦子有些問題,也不會在一處地方刻畫兩個梅源的地步。她也不認為是梅嶺的掌事嫌錢太多,興浩工程鑿出來燒錢的略病態地步。這種情況,只和幾月前在衛國時的境遇相符,乃是小珠子沒事兒瞎鬧著玩的把戲。
玉袖望了望碧藍天闕,深深呼吸。真不曉得這算她撞黴運,還是走大運,總之要收服這些犯事兒的崽子們,不是一樁輕鬆的差事。
作者有話要說:
☆、女菩薩(二)二更
闖空門是樁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