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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心上人面前裝出一副脆弱的形容,來討一討他的憐愛的主意,是二舅舅打小就灌輸與玉袖的。時隔多年,她能再見到二舅舅支著這個招數,且依然十分有效用,突然覺得人有時候執著於一份感情,也挺好的。世上可以半途而廢的事有許多,感情上的半途而廢,卻是頂頂要不得的,它會在你後半生留下一個莫大的遺憾,爾後時刻深思,倘若當初那會兒能堅持,可不可能會是另一番天地呢?
所以二舅舅這樣努力,玉袖想即便他努力一輩子,打一輩子光條子,心裡也是甜蜜的。
燈謎正出到青扃有佳人,紅面正梳妝,外披紫胭脂,內已鬢白霜。玉袖猜中無花果,得了兩隻燒雞。大哥遞與她的時候,又悲春傷秋地囑咐了一番爹孃的思念,一派真情流露微微走透了他的思念,真是教眾生為之動容,天地為之變色。
不曉得是應了親極反疏一辭,大哥近日難得同她把盞,今晚卻多嗑了兩句,他說:“身份尊貴的人,總要弄個後宮來耍一耍,袖袖你耍不起。”
玉袖滯了滯,尋思著他大約是詢問她關於後宮的看法。大哥對著二舅舅萬把個日月,愣兒巴交沒將二舅舅的心思瞧出來。玉袖一直覺得這是局中人不自知的緣故。可他流連紅塵數十載,從一位翩翩公子成了一位花花浪子,情場中同數千個姑娘過過招兒,卻還沒將二舅舅的心思悟出來,實在不能令她信服。她一度認為大哥是存了心不認同二舅舅,一派紅塵浪子都是他的做作罷了。
而今他開誠佈公同她談一談,也許是一場打算接受二舅舅的談話,她必得拿出真心,便正了衣襟,笑比河清道:“一個男人若同時有許多女人,便不是一個專一的男人,是要為天下人所唾棄。咳,便是有許多男人,也不能。”
大哥微微醉醺的神情,霎息來了精神。
玉袖繼續道:“須知愛一個人便是要忠貞不二,始終如一,萬不能前一刻在溫柔鄉里對著一個姑娘說愛,後一刻便能堂而皇之地逛青樓館子。若妻子是個色厲內荏的脾氣,那還好,頂多百年之後到幽冥陰司對著閻羅將他告上一發,教他永世淪為家禽。若是個河東獅,卻十分為難,估摸要賠上樓裡姑娘的性命也未可知,這是大罪過。”
大哥將她虛虛瞟她一眼,咕嚕道:“你並不是這樣的。”
玉袖迷惑道:“啊,你說什麼,我說的是你和二舅舅。”
他驚了驚。
她繼續道:“你方才同我說談後宮,難道不是大哥想接受二舅舅的感情麼。妹妹原先將鳳子提在口中,乃是同大哥做個玩笑,萬沒當真的意思。大哥於這上下兩不靠的歲數,是該分出心思考慮姻緣。若大哥將其他姑娘放下,同二舅舅執手天涯,斷袖分桃同修仙塵,嗯,也是可以的。”
他拂著胸口下處,臉色略難看,扶著她道:“我有些胃疼。”
玉袖切切湊過去瞧,他卻愁眉深鎖直直望著她,半晌笑道:“你得的兩隻燒雞大約要涼了,回屋吃飽便睡罷。”
她朝懷裡一摸,還有微熱,卻比之前涼了許多。抬頭卻見大哥轉去尋二舅舅,她便也緊揣胸懷,小跑回屋。
回屋途中,見到禾尋在大半夜裡放信鴿,她頓了頓足,三心二意地琢磨這隻信鴿大約是給家裡的二老報平安的信,便當做沒見過,攏了攏懷裡的燒雞朝優曇苑奔。
華嚴的月亮十五圓,卻甚蒼涼。玉袖悠悠覷了眼月輪,廣寒宮的那池涓河似翻了九重天,寒氣飛流直下,心裡頭忽倏被一陣瓦涼瓦涼的冰泉澆撥。
於冰冰涼涼的夜裡,除卻如卿這尊五感皆失的金佛依然在苑裡乘涼,旁些人應是關門闔被,矇頭睡大覺做春夢。玉袖沒有想到,理了一永晝書卷的鳳晞淡然在她屋裡,穩如泰山般翻著黃頁,案上一紅燭熠熠跳躍,手旁擱著一盞茶,正冒著嫋嫋白煙。
估摸聽到她的腳步聲,鳳晞闔上書,平整置於案,抬頭對她笑道:“回來了。”低頭見到她揣著的一團油紙,再道:“聽說燈謎頭籌是修仙寶籙的孤本。次一等的便是一支紅玉簪子和兩隻燒雞。見你懷裡揣著的這團物事,莫能是簪子的稜狀。那麼,燒雞是排到第幾位?還有那些簪子似乎是你特地買來的,有沒有替我捎一支。”
見面就被他一籮筐的問題砸得有些眼冒金星,玉袖笑了兩聲坐過去:“是第二藝。簪子的話,被搶了個精光”略略一瞟,他沒有什麼表情地看著茶杯。她咯噔道:“呃,不是不留一支,只是他們與你不同,我與了他們同樣的簪子,怎能再與你一個模樣的,要換個特殊的方能表現你在我心裡是個略不一樣的位置。”再咳了一咳:“只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