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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吟道:“你這張愁容,是略感傷懷的意思?”再滿上墨,“要不要再添幾筆?”她摸著胸口的窗花,點頭道:“千篇累牘百無用,羈旅難覓桃源嶺。安得西衢有情天,休負如來休負卿。”
如卿在求一個誓言,而他執筆一頓,淺淺笑道:“是。”
但誓言誓言,明明應為遵守而存於世的意義,卻成為打破一辭的代名詞。玉袖私下揣摩著這段感情尚能垂死掙扎,於泯滅前也尚能迴光返照一番,卻不承想這一段她曉得的景,乃是他們最後一次溫暖相處。
早春時分裡,九州的節日總有些略多,梅嶺的節日便愈加多得多,乃至遊客悉數增加,大有百家爭遊之架勢。
春字飽含著許多複雜的含義,春之思亦每每令人煞費精神,累去半生煩惱絲。在一如既往能折騰人的春日裡頭,屍魃算頂頂能折騰的物事,玄真被拖累得恰於這個春季,犯下了大罪過。
玄在將樁樁件件的掌故抖擻出來時,這樁大罪過他抖得分外幸苦,首因是他並未親眼瞧見,可以想象的是,玄真受不住屍魃的嗜血之性,每當子夜,更鑼聲聲,便下屆殺生嗜血的場景,何其慘烈,何其令人痛心,卻甚難設想到,如卿跟在他後頭整飭殘局,親手挖墳,將一具具屍首安寢入土,再三祭高香,替玄真還債的情景,又何其令人心酸。一切只能慨然這隻屍鬼姑娘忒有血性。
而次因是玄在有一顆日月可鑑的護弟之心,兩廂權衡一番,選擇包庇玄真;沉痛目光,艱難相應,同他演了一齣戲。
然造就這出戏的前情,是因玄真對夜裡發生之事毫不知情,天微發曉之際,他起身見到的,是如卿蒼白的面容。他心頭一絲微震,目光灼灼中,險險將側旁的花容菱鏡瞧見,這一瞧委實不得了,蠟黃的面色出奇紅潤,嘴角沁著微微血紅。
身側的人已迷茫睜眼:“阿真?”他似不能支撐,撫著床椽猛然一咳,傾盆而出的鮮紅猶如火上澆油,砸得他天靈蓋發麻,望著鬱結而出的血甚覺芒刺在背。
如卿已熟練地將絹布遞來,與他擦拭,似演練過千百遍的形容,眼底有愁思隱現,她卻粉飾太平。
他微微怔忡,“我記得此前的身子十分不中用,但近日卻好很多,這是怎麼回事?”聲線低啞,字斟句酌,“而你這張毫無血色的面容又是怎麼回事?如卿,你拿自己的血救我?你曉不曉得,你的血彌足珍貴,易去不易生的?”
她垂著眼眸否認:“沒有”但話還沒說完,被他捉去手腕,數條密林縱橫交錯的碗大的刀口子跳入眼簾,他開始冷笑:“沒有?如卿你忘了我說過,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了,你也說過不會騙我的,你既說沒有,便來解釋解釋你腕上的這些刀口哪裡來的。”
她抿嘴道:“不是你方才吐出來的便是。”
他卻有些憤然,漸漸加重手上的勁道,似捏這一團棉花團,然四目焦灼相對,一份微燃怒色,一份飽含秋霜。冽風灌進一隅風洞,帷幔揚起層迭翩然,如卿似不覺疼痛,從細碎的發茸裡望向他道:“阿真,你該曉得我感覺不到疼,你便是卸了我一雙手,我也不覺得疼。”
雙眸對峙良久後,他將力道收回,順帶朝床裡邊挪了挪,撐著頭,留下半面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我不希望你為我做許多,實則是因我不大願意扮欠債者的角色,我沒有告訴你,從前我對你說的是某個話本上編出來的一段,我將你撿回來,不過圖個樂子,你那些小心思自然逃不過我的眼睛,但我想耍弄你,便掖著不說出來。如卿,我有個未婚妻,然則你的存在於我們不大方便,你之前做的,我便全當報了這些日子我於你的照拂之恩,此後我們再無瓜葛,你大可不必再做。”
他違心說出這樣一段話,是想見她眼中的神色一點點灰暗,她卻無畏一笑:“你說的我也不會信,阿真,你煞費思量要將我趕走,便將身子養好再趕也不當遲。”
如卿以為玄真如何說辭都是惘然,她既是一隻屍鬼,好處便是身心無比強大,他說的做的,很難傷害於她,但當她見到他口中的未婚妻同他在房中繾倦溫存時,心頭猛然似被金針一刺,步履有些慌亂地杵在門前,唇舌都在打顫。
玄真卻將懷裡的人護得密實,將被褥蓋在她臉上,輕輕揣在懷裡,回頭瞥見如卿,眼底都不願分一個岔出來的神與她,只將譏諷鋪滿:“我說過實話,是你自己不信的,如卿,有今日,是你活該。”
她倉惶逃離的時候,狠狠絆了一跤,在地上匐著許久,身後沒有人要上來一扶的腳步聲,她突然覺得眼眶有些溼潤。
玄在提到這一段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