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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讓他帶自己去玩。
成名早有好處,他十七歲就及冠,得了字,叫季淵。從此以後,別人都稱他“季淵公子。”
只有我,還叫他“阿潛”,無論人前人後,阿潛是我一個人的。
裴潛名冠京華,欽慕他的人數不勝數。許多人為這個嫉妒我,就連玉瑩她們那些玩在一起的貴女,也曾經私底下討論,說覺得我和裴潛不配。
事實上,也的確看起來有那麼一些不配。
當裴潛開始風華絕代縱橫長安的時候,我還是一個總角的女童,站在他身旁連肩頭都不到。雖然我後來癸水到了,模樣長開了許多,但站在身姿俊逸的裴潛身旁時,我仍然像個小女孩。
但我覺得無所謂,長大對於我來說遙遠得很。即便我不長大,裴潛也一定會留在我的身旁。
他會在看到我別出心裁亂穿的衣服時,忍不住“噗”地笑出聲。
他會在聽說我要借他心愛地白馬拉車時,露出暴殄天物的表情,朝我翻白眼。
他會在聽說我的梅瓶賣了一百五十錢的時候,恨鐵不成鋼地搖頭,並用指節敲敲我的頭說,傻女子,那梅瓶何止一百五十錢,你賣十金也有人爭著要。
他會在新年前夕,把自己關在家裡,用心刻兩個一模一樣的桃符,他一個,我一個。桃符的面上,一個“嫤”字和一個“潛”字連在一起。
他抱著我,在我耳邊無奈地低語,阿嫤,你快些長大好不好?
可是他終究沒有等到我長大。
我十四歲的時候,父親在朝中的困難越來越大,情勢變得危險。裴潛的父親當機立斷,親自上門退了婚,沒多久,裴潛就娶了另一位出身高門的女子。
他成親的那一天,我特地站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看著他騎著他的白馬領著新婦的香車走來。他看到了我,不掩目中的驚詫和糾雜,俊雅的臉登時變得僵硬而蒼白。
我記得我一直定定望著他,滿眼的淚水。自己那時看著他,心裡居然還希翼著他會從馬上跳下來,抱著我說阿嫤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氣我只想娶你可他終究沒有這麼做,他轉開臉去,陌生得像個路人。
最後,連阿元都受不了,嘴裡罵著“負心小人”把我拉走了。
我閉閉眼睛。
這許多年,我刻意地不去回憶,可偶爾觸及,哪怕只是那麼一點,都讓我的心口悶得難受。
忘了吧我對自己輕聲道,就像當年母親說的那樣。
“方才我兄長來告知,父親能自己煮食了。”第二天,阿元笑眯眯地跟我說,“他還說,父親不讓我兄長總是在宅中照料,命他出去尋些事做呢。”
“哦?”我點頭,“這可是好事。”
李尚在進傅府之前,是一個江南巨賈的管事,對經營貨物很有一套。但那個巨賈好賭,把家財賭盡了,最後把李尚和僕婢都賣了出去。
我算了算,雍都裡的屋宅和尋常生活用度我都曾打聽過,上次見面時給的金子約摸也要用光了。於是,我從自己的箱子裡取出幾日前兌來的三百錢,遞給阿元。
“啊!不要不要!”阿元急了,滿面通紅,“夫人,我不是要錢的意思,父親不許我們再收夫人財物。”
我笑笑,道:“這些錢不是光給你們的。你將這錢轉給你父親,請他病癒之後替我看看雍都中可有合適的買賣。”
“買賣?”阿元愣住,“夫人要什麼買賣?”
“什麼都行。”我說,“穩妥,能賺錢就是好買賣。”
“夫人要賺錢?”阿元吃驚地睜大眼睛,忽然看看周圍,小聲地說,“夫人,這可不是長安。”
“我知道。”我揚眉:“那又如何?”
她指的是我從前在傅府的事。
傅司徒家的兒子們人人經綸滿腹,張口便可高談闊論,盡顯門閥大氣。不過鮮有人知道,他的小女兒不愛讀書,文采平平,卻對高門士子們側目也不肯的錢財之事情有獨鍾。
我五歲的時候,有一回,李尚將賬目拿來給母親看。我在一旁見到那些豎豎條條的記數,竟十分感興趣,踮著腳問七問八。此後,李尚每回來交賬目,我必定在場。到我十二歲的時候,母親已經將一些讓她頭疼不已的賬本扔給了我來查對。
後來,我覺得算賬不過癮,又常常打些主意,將自己和兄長們那些不用的舊物收起來,得空溜出府去街市賣掉。這事我做得很過癮,不是為了賺錢,只為賣東西時跟買家你來我往地侃價,簡直樂趣無窮。有時,我會為多得了兩錢而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