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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莞爾,將那紙拿過來,道:“妾確要擇一處宅院,不過並非自己要住。”
“哦?”
“夫君可知賈昱?”我問。
“賈昱?”魏郯訝然,“先帝時的太常賈昱?”
我頷首:“正是。賈先生乃家父恩師,妾近日聞得他有意從塞外回來,欲將其接至雍都,頤享晚年。”
“哦?”魏郯看著我,目光微亮。
賈昱之名,別說魏郯,這普天之下,只要不是聾子,大概沒人不曾聞得此名。陳留賈氏,乃鴻儒之家。賈昱家學深厚,滿腹經綸,年輕時即為博士,中年任太傅。先帝時,他親自修訂儒經,鐫刻立碑於太學,天下士人紛紛前往觀摩,每日車輛竟有千乘。除此之外,賈昱書法、辭賦亦出類拔萃。他自創“賈書”,字型勁若蛟龍;曾作《清慮》、《懷遠》等十幾名篇,公認為當世辭賦之翹楚,而後人無出其右。
賈昱的學生不多,十個指頭已經能數完,我父親卻是其中之一。能當上賈昱的學生,是我父親畢生的驕傲,而學問也是政敵們最不敢指摘父親的地方。
雖然聲名蓋世,可是賈昱的人生並不平坦。他性情有些恃才傲物,任太常之時,與衛尉黃參、大鴻臚潘融有隙,又多次面刺先帝之過。黃參、潘融使人在先帝面前擺弄賈昱的詩句,指其暗諷先帝,先帝心中惱怒;不久之後,有人告賈昱強佔民田,先帝命京兆尹徹查,賈昱性情清高,在殿上駁斥之後,辭官而去。
傅氏蒙罪的時候,賈昱曾出來向先帝求情,先帝沒有理會。後來何逵亂政,為了粉飾太平,請賈昱再任太常,賈昱辭而不受,為了避開何逵,竟遁出了塞外。而如今,一晃幾年過去,賈昱聽聞中原已經安穩,而他也感到自己日益漸衰,便有回鄉之念。
這訊息我是從李尚那裡聽到的。由於父親的關係,李尚識得賈昱,對他敬重有加。陳留的賈氏故地早已毀壞,李尚便想出錢資助,將賈昱接來雍都。
我懂事的時候,賈昱已經不在長安,而父親的故人,總讓我有物是人非的傷感,我一向不熱心結交。原想著,就算賈昱來到了雍都,我不聲不響地去見一見就算了,但是今日見了王據,此事就變得非比尋常。
“夫君之意如何?”我看著魏郯的神色,問道。
魏郯看著我,神色無波。
“聽說今日王據來過?”
我沒有打算瞞他,也瞞不了他,頷首:“正是。”
“朝中之事,夫人不必管。”魏郯將那張紙放回案上。
“妾無意管朝堂上的事。”我把紙拿回來,道,“賈先生乃家父恩師,如今他在家鄉已無處可去,妾就算動用嫁妝,也定要照顧他。”
“嫁妝?”魏郯眉毛一揚,目光玩味,“哦,夫人還有嫁妝。”
我不理他,自顧地下榻:“妾明日就去將嫁妝首飾都賣了,把宅院定下,再僱些走關外的商旅。”
還沒走開,魏郯伸手來拉住我的手。
只聽他嘆口氣,緩緩道:“夫人不必勞頓,我明日命人去辦便是。”
心中忽而亮堂,我回頭,魏郯無奈地看著我,彎彎唇角:“賈先生乃當世鴻儒,朝廷招納賢士,乃求之不得,豈敢麻煩夫人。”
接賈昱回來的事,我當然也有私心。塞外到雍都何止幾千裡,這年頭路途安危難測,就算是走熟了路的商旅,託他們帶個人回來,價錢也至少要兩萬。雖然李尚每每來信,告知我的盈餘加起來很不少,可是做五萬錢的生意投十萬錢都是正常的,花銷少些總不會錯。
我得意洋洋地給李尚去了信,慷慨地告訴他,賈昱的事魏郯包了。
李尚的回信也很讓我滿意,蔡讓以延年堂的名義去同太醫署做買賣,如果能成,那是四萬四千錢的大買賣。在信裡,李尚也提到了南方梁玟,倒不是關心國事,而是他原本想托馬奎打聽海路,從荊州等地進些南方藥材。不料從春天起,南方就大旱,一些水道竟然行船不得。
我聽到這個訊息,亦有些吃驚。去過一次南方,我也知曉些荊州和江東的狀況。梁玟和吳琨,雖聯合起來能對抗雍州,可卻是憑著南方的山澤地利,論人數、論錢糧,則根本不是雍州的對手。
而如今這般大旱,糧食必定欠收,即便對於剛剛得了江東的梁玟,這也是一件緊迫之事。魏傕新病,魏郯新掌大權,梁玟會不會趁著這間隙,一鼓作氣攻往北方?
魏郯又是忙碌整日,回來的時候,他看看阿謐,我就推他去洗掉身上的汗膩。
待得他穿著一身薄衫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