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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晨早的那些事,一刻也不曾停歇過。
其實,我很慶幸方才魏慈來打斷,否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魏郯。
他把我從那樹林裡拽回來,剛坐下就滔滔不絕地把他與徐後的事說了一通。末了,還對我說什麼天長日久,不必遮掩之類的話。
我倒不是在意魏郯與徐後的事幾分真假,他對我說了許多,無非是要告訴我他對徐後的態度。我在意的,是他將來會如何。徐後再想見他,他還會去見麼?他在林子裡對徐後說這是“最後一次”,可是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敢篤定,下次徐後再說什麼不見不散,他會不會真的狠得下心不見。
戚叔曾對我說,“少年情摯”。我心底苦笑,自己這個正室,對夫君私會舊情時的心境,竟是揣摩得深切。這是否因為,我也有一個從來不曾真正放下的裴潛?
這件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魏郯主動跟我解釋。這說明這些日子雖然冷淡,但他仍然還願意與我把著夫妻做下去。
至於他說的坦誠,我何其不想。在聽到的那一瞬,我也很動心。
對於這個婚姻,我們或許都已經表現出了最大的誠意,可坦誠二字對於我們並不公平。就像父親和母親一樣,他們縱然舉案齊眉,母親也有許多話不會在父親面前說。我很迷惑,魏郯心裡所想的夫婦,究竟是如何模樣?
圍射兩輪之後,軍士將圍場中死傷的野獸拖走,鼓聲再起,新的一輪即將開始。
“那人是誰?”毛氏指指圍場上幾個正要搭箭射獵的人,“那個綠袍披甲的,我從未見過,怎與幾個皇室宗子立在一處?”
我也望去,只見那人身長七尺餘,的確面生得很。
“那是梁仁。”周氏道,“聽說是文皇帝六子河間王之後,徵譚熙時投了丞相,天子按輩分稱他‘皇叔’呢。”
“文皇帝時的河間王?”毛氏哂然,笑道,“那是兩三百年前的事了,天子跟這個皇叔隔得可真遠。”
“你可勿將他小覷。”周氏道,“聽說此人家貧,幾畝薄田不夠養家,他就跟人學了編席,混跡市井。黃巾軍亂,他糾集鄉黨殺寇守城,舉為縣丞;後來何逵之亂,他又投奔董匡,董匡戰敗,又投遼東盧康。譚軍退往北方,譚熙四子譚堯投往遼東,梁仁策動盧康殺譚堯,丞相表其為交州牧。”
“這麼說,此人一直投來投去呢。”毛氏咋舌,說罷,看看周氏,神色曖昧,“堂叔對你也不錯,說得真多。”
周氏臉紅,卻不掩得意:“他能說多少,還不是我好問。”
魏郯和魏昭幾人上場之時,軍士們明顯地發出興奮的聲音。我望去,魏郯站立之處正是當先,他試了試弓弦,忽然,朝這邊看過來。
遠遠的,目光似乎在我這裡停留了一下,未幾,轉過頭去。
“咦?大堂兄在看誰?”周氏掩袖,眼角帶笑得瞅我。
“不知呢。”毛氏跟她一唱一和,說罷,吃吃輕笑。
我裝聾作啞,卻不自覺地朝天子那邊望去。他離這邊不過三四丈遠,只見一身獵裝,身披裘衣。他旁邊,徐後的一動不動地盯著圍場,臉上似乎敷了許多粉。
帝后的下首,魏傕身披大氅,神色似乎興致勃勃,肥壯的身形氣勢十足。
野獸被逐入場中,司射一聲令下,箭矢嗖嗖離弦,群獸盡皆倒下,無一虛發。
喝彩之聲很響亮,魏郯笑著與魏昭和魏慈說著什麼,神色輕鬆。
天子和徐後的神色皆面無表情。
魏傕摸了摸鬍子,面帶微笑。
冬狩最隆重的時刻終於來到,天子脫下裘衣,從黃門侍郎手中接過金鈚箭。鼓聲響起,一隻渾身雪白的狼被驅趕入圍場。
眾人一陣興奮的議論之聲。
白狼極其稀有,自古以來,乃是天子專用的獵物。從前在長安,皇宮中有專用的狼圉繁育白狼,以供天子圍獵。而長安毀壞之後,此獸蹤跡難覓,天子圍獵只能用雄鹿替代。
這場中之人,大部分是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白狼,紛紛翹首。
天子張弓搭箭,我望見他神色肅穆,可是臂力明顯不足對付那張特製的大弓,手微微抖著。
眾人靜下來,望著天子瞄準。剎那,弦響聲乍起,箭離弦而去,飛了一段,卻落在場中,白狼仍安然地四處亂跑。
觀者的神色變得微妙,不少人心照不宣地相覷。
天子的臉上有些尷尬,卻很快平靜下去,從黃門侍郎手上接過第二支箭。
“陛下,此弓似不佳,臣請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