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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份在這些人之中已經不是秘密。當我走下船,人群自覺地分開一條道來,盡頭處,就是吳琨。
眾人的神色不一。裴潛立在吳琨身後,平靜的面容下,我能捕捉到目光裡的不安;吳皎和林崇立在吳琨身旁,一臉看戲的神色。
我不看他們,走到吳琨面前。
吳琨和吳皎的父親吳秀,曾在長安為官,任職之處正好是父親的司徒府。當然,父親為官許多年,做過他屬官的人少說也有上千,吳秀家世並無傲人之處,恐怕父親也未必記得他。
所以在我看來,當年的吳璋和魏傕算是同類,都是那種長成了吞人大蟲的蝨子。
吳琨顯然是不打算認什麼父輩從屬的,他看著我,年輕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從容,目光高傲,帶著審視。
既然成了階下囚,自然要有階下囚的樣子,我下拜行禮:“妾傅氏,拜見將軍。”
耳邊有片刻的安靜,片刻,只聽吳琨道:“夫人請起。”
我直起身,吳琨的目光似乎在我臉上停留了一會。
“這位便是四公子?”只聽他道。
我看向旁邊,魏安昂頭與吳琨對視,道:“正是。”
“怎不行禮。”林崇哼道。
魏安不說話,許是看到了我對他使的眼色,少頃,才向吳琨一揖:“將軍。”禮完之後,即刻直起脊樑。
“無禮。”吳皎舉著便面,皺眉道。
吳琨卻毫無慍色,目光盯著魏安,片刻,露出微笑:“我久聞四公子之名,聽說四公子精於器械。”
魏安不答話。
吳琨意味深長地看看崔珽,繼續道:“四公子與我也算有舊,前番曾以一箭解淮陽之圍。”
崔珽神色平靜,魏安仍不答話。
“而後,四公子往武陟,曾助丞相大敗譚熙。”吳琨說罷,看著魏安,唇角一彎,“對否?”
魏安還是不語。
吳琨保持著表情。
魏安也看著他,片刻,抿抿唇,全無接話的意思。
吳琨:“”
“這小兒啞了麼?”林崇冷冷道。
我的手中也起了一陣汗膩,正想著是否要替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答話,他忽而淡淡開口:“將軍都知道,還問我做甚。”
吳琨臉上的和色有些僵住,林崇怒起,就要上前,崔珽卻出來擋在面前。
“不止於此。”他唇邊含笑,看著魏安道,“明公先前曾贊珽這推車與馬具,實不相瞞,此二物亦乃四公子所造。”
“原來如此。”林崇語帶嘲諷,“不知軍師乘著可舒適?”
崔珽面色不改,看向吳琨:“明公好車,某曾乘過四公子造的馬車,其舒適可比肩輿。”
吳琨的臉上重新恢復和色:“哦?”
“既如此,四公子在鄴城也不必閒置屈才。”吳皎笑了聲,對吳琨說,“鄴城中不是有匠坊?便請四公子在坊間研習造車之術,如何?”
我看到裴潛臉色一變,向吳琨道:“主公”
吳琨卻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那目光不懷好意,讓魏安給吳琨造車,這是打定主意讓魏氏難看。
魏安面無表情。
吳琨看著他,又看看崔珽,含笑道:“如此好意,卻之不恭。”
鄴城的街市,比淮陽熱鬧一些。不過,車馬入了城之後,裴潛、崔珽那些就與我們分了道,一邊是去有酒宴軟榻的貴人之所,一邊則是去庶民奴婢才會出入的坊間。
下車的時候,恰有風吹過,塵土漫起。我抬頭,烈日炎炎,嘈雜的聲音在太陽底下顯得十分燥熱。
“下來下來!勿得磨磨蹭蹭!”一個粗魯的軍曹朝我們嚷嚷。
我不想橫生枝節,與阿元從車上把褥子搬下來。兩名士卒過來把馬車趕走,錯身時,我看到他們的面容,愣了一下。
“站著做甚!進去!”那軍曹又在喊。
我抱著褥子,連忙走進門裡。
“哐”一聲,大門關上,我的心仍然心咚咚直撞。
“你看到了麼?”我跟上公羊劌,低低道,“方才”
“嗯。”公羊劌答道,頰邊平直的線條有了些舒緩的弧度。
許是為了方便看守,安置我們的仍是一處院子,進出不過三四間房,我和阿元要擠在一處。
屋頂有幾處透著光,滿是灰塵和蛛網,地上的土混著木屑,散發著不知是發黴還是什麼的臭味。
我與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