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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在旗的都知道,腰牌是宗室的名刺【名帖】,寫貝勒就是貝勒,寫王爺就是王爺。頭兒跪下了,底下當差的沒有挺腰站著的道理。看守們都忙磕頭,幾千的阿哈立時便趴倒了一大片,任領催帶頭叫饒命,阿哈一疊聲喊冤枉,山坳裡登時呼聲震天。
外界再多幹擾,於弘策來說是無關痛癢的,他只蹙了蹙眉道:“把人都歸攏起來,回頭我有話問。”
任領催忙道是,跪著調轉過身子揮手,“趕緊的,把這些阿哈都押到前頭草場上去,誰再嚎喪拿驢糞堵嘴”想想王爺跟前太放肆了,聲音低下去,慌里慌張瞪眼,“還不動起來,快著點兒呀!”
卒子們哈腰領命,呼呼喝喝皮鞭抽得山響。定宜不忍看,轉過頭來單問任領催,“您在這兒當值多久了?”
任領催吃不准她的身份,問了只管答:“回姑娘的話,小的是徵旗下包衣,祖祖輩輩常駐在長白山這片的,十五歲在皇莊當差,到今年立冬滿二十年了。”
“那十二年前從京裡發配來的人,您還記不記得?”她急道,“都察院御史溫祿有三個兒子發到皇莊,他們人呢,現在在哪兒?在不在那些人中間?”
任領催愣著眼想了半天,“溫祿的兒子?溫汝良他們?”
定宜的心都攥起來了,“對對,正是的,他們人在哪裡?”
任領催直搖頭,“這幾個反叛,來了就沒消停過,鼓動人造反吶,帶頭跑什麼的,折騰了近兩年。後來押在水牢裡泡了三個月,老實了,可出來趕上牲口發瘟,他們就染上了,沒多久就死啦。”
本來雖沒抱多大希望,但也不至於絕望。眼下呢,問過了,證實了,的確是沒了。她實在是經受不住,腦子裡一懵,倒下來便人事不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1看城:清代皇帝行圍打獵時設在高地的瞭望點。
2領催:清代官名,司冊籍、俸餉。
第42章
她經歷的痛苦,心裡的掙扎;他再著急都沒法替她分擔。就像人生必要經受的磨難一樣;淬了火;就到達一個新境界;百鍊成鋼。往後她應當刀槍不入;他也不會再讓她受半點苦了。
他把她抱在懷裡,撫她的臉。難為她了,咬著槽牙走了一夜;翻山越嶺對於一個女孩兒來說太耗體力,精神上的寄託一下子化為烏有,難免會被現實擊垮。
隨行的戈什哈來得也挺快,沒隔多久就到了。這地方都是窩棚;汙糟得厲害;人不好安置,只有就地搭帳。旁的先不管,攏火盆給她渥著,讓領催準備米湯來,等她醒了好讓她暖身子。
七爺依舊是姍姍來遲,等他到的時候都安頓完了,他過來一看,大皺其眉,“沒本事還學人逃跑?瞧瞧成了這鬼樣子!這是怎麼了?凍暈了?”
弘策不好說什麼,含糊應了,這下七爺來氣了,嗓門兒也見高,“這東西是個重情義的,他知道你要查案子,連主子都顧不上了,捨命陪君子來了。我都教訓多少回了,一點兒不聽話,他是屬驢的!”扭頭看,榻上人蔫頭耷腦的也可憐,就住了嘴,挨在邊上打量他,邊打量邊興嘆,“自己什麼身板兒呀,還充人形兒!老十二,不是做哥哥的說你,你要讓我的人幫忙,好歹知會我一聲,讓我心裡有個數。這麼不聲不響私自帶走了,你知道我是什麼想頭麼?我至不濟也是個親王,人見了我得管我叫聲爺,可在你這兒我就是個二傻子啊,蠢哥哥,什麼好賴都不明白,是不是?”
七爺要翻賬,翻起來牽扯就多了。弘策道:“七哥說這話,折得兄弟沒法活。事發突然,小樹是好心,說案子早早兒有了眉目,也好早些上寧古塔。七哥畏寒她知道,擔心主子耽擱久了受委屈,不也是一片孝心麼。”
七爺一聽,原來是為了他,頓時滿腔不滿都消散了。回過身低頭看小樹,真是處處透著可愛呀!
弘策還記掛溫家三兄弟,來來回回幾萬的阿哈,一提起溫祿的兒子任領催就能回憶起來,真有這麼叫人難忘麼?既然他能記住,吃住都在一起的就更不會忘記了。
他出門去,往草場上看一眼,這麼多人,就算莊頭囑咐過什麼,長期浸泡在苦難裡,許他們一點微利,不愁套不出真話來。
他長長嘆口氣,眼前濃霧一片。三個裡頭哪怕剩一個,對她也是安慰。
叫沙桐來,把話交代給戈什哈,分頭出去打探。這些年長白山和寧古塔存在同樣的問題,阿哈人數急劇減少,逐一審視,壯年寥寥無幾,幾乎都是老弱病殘。朝廷降罪的刑犯,到了這裡和牲口無異,難免有隨意屠戮和倒賣的事發生要是倒賣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