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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開啟:“這些主子們就先別動了,說不得都有人來贖買的,得罪狠了也不好,等過幾天沒人買,你再愛怎麼摸怎麼摸好了。”
小個子笑道:“旁人有人買,這姨娘肚子裡出來的能有什麼母家舅家來贖買?我怎麼就摸不得了。”說著竟在陸蕪荷胸上捏了一把。
陸蕪荷大聲尖叫,大概實在沒法子了,竟流著淚朝著賈氏哀求:“夫人,您救救我,救救我姨娘吧。”
青姨娘貌美得寵,先於賈氏進門,素來和賈氏明爭暗鬥,陸蕪荷和陸蕪桂只差不到兩歲,也沒少給對方下絆子,互相爭奪父親的寵愛,此刻居然求起敵人來。
只是賈氏雖然回頭望了一眼,眼神悲哀,卻還是扭過了頭。
她又能如何?
何況以她們素日的爭鬥,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陸蕪菱只覺滿心悲涼。
姬妾侍婢被關到了後面略小的木牢。夫人小姐們受到優待,關在姚家夫人小姐們旁邊的大一些的木牢裡,小小視窗還能透下一絲陽光。
姚家女眷們大都神情麻木,或是輕輕啜泣,或是面無人色,也沒人打個招呼。
在那旁邊的朝陰面的另一個木牢則是姚家的侍妾通房丫頭們,美貌者甚眾,此刻不少都衣衫碎裂,蜷縮著哭泣,還有一個平躺在地上骯髒的稻草堆裡,衣不蔽體,身上點點傷痕,雙腿都合不上了,容貌還是看得出甚美。陸家小姐們瞥了一眼都不敢再看。
陸蕪菱低頭走進木牢時也遭了調笑。
一個瘦高個的三十多歲兵士抿嘴笑道:“這個小娘子很不凡哪。”
陸蕪菱雖然低著頭很沉默,但是她不哭,脊背又挺得直,在一群哭哭啼啼的女眷中,確實有點顯眼。
另外一個年紀大些的上下打量她幾眼,恍然道:“這就是陸家那位有名的才女啊。”
旁的兵士“嘖嘖”兩聲,卻不再多說。
作者有話要說:久違的親們,還記得我吧?
腥夜
陸蕪菱成名甚早,九歲便以一篇《再擬恨賦》名動京師,是人人稱羨的才女,也算是陸緯的驕傲。
她其實也很知道,高門大戶不講究這些,覓的是家室高貴,母族得力,端莊嫻雅的媳婦,“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是說著玩玩的,像她這樣出風頭,對自己將來的婚事恐怕有些妨礙。
可她沒有別的辦法。
她母親早亡,陸府妻妾相爭,連父親原配,德忠侯府的嫡女方氏留下的嫡長女,她的姐姐陸蕪蘅都處境艱難,何況是她?
陸蕪蘅有得力的母族,有亡母留下的豐厚嫁妝,婚嫁尚且被賈氏遠嫁去了河東崔家,雖然崔家確實門閥高貴,若是生母誰捨得女兒遠嫁呢?
她的亡母不過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家世最多能稱一句清貴,如今只得一個不曾入仕,在老家耕讀的舅舅,母親留下的嫁妝也不多,又能有什麼念想?
她在陸府,素日能夠依靠的,不過是父親因為她的一篇新文新詩投注來的關注和歡喜。
所以,她只好做個一點也不知道內斂低調的才女。
木牢中鋪了稀稀落落的稻草,一個角落裡放了幾個恭桶,和木牢的柵欄一樣,黑乎乎的,油漆脫落斑駁,帶著陳年的隱隱臭氣。
可是看奴婢們關的木牢,還不如這個,裡面稻草更稀落,還潮溼。
頂上的天窗投下幾縷陽光,那般烈的光在這樣陰暗的牢獄中也驅不掉半絲陰寒,更驅不走兩家這幾十個女人內心幾近決堤的絕望。
賈氏帶著兒子女兒蜷縮在了一個角落,霖哥兒把頭藏著她懷中,賈氏又摩挲著蕪桂的頭頂,輕聲安慰:“莫怕,莫怕。”
桂姐兒眼淚便怔怔流下:“母親,父親他真的”
賈氏撐不住,眼淚也流了一臉。“莫要說了,桂姐兒,娘會保護你,不要怕”
蕪荷則在離關奴婢侍妾的木牢最近的地方,雙手緊緊抓住發黑粗糙的木欄杆,哀聲哭泣:“姨娘”
青姨娘也從那邊伸出手來,流淚哭叫道:“荷兒”
陸蕪菱一時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她默默走到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把周圍的稻草整理得略微厚實蓬鬆些,坐了下來。
周圍只有一些小聲的呢語和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的啜泣。
下午時有人來送夕飯,是提了四個大木桶,兩個大盒,木桶裡面是稀粥,四個木牢中各一個,兩個大盒裡是又硬又粗的饅頭,卻只有主子們關的兩個木牢可以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