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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與安眠藥中掙扎,最後,她丟開藥片,改捉起話筒,在改變主意前迅速地按下了幾個號碼。
電話很快地接通了。
話筒中傳來嘟嘟的聲響,智美微溼的手緊捉著電話等待著。
響了三聲,那頭,電話被接起。
「喂,龐博佳。」聲音有些慵懶,但卻很清晰。
她已經沒有反悔的餘地。
聽著他的聲音,智美忍不住地、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嗨,是我。」
☆ ☆ ☆
今夜的月光太明太亮,博佳睡不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凌晨一點多,他眼睛還是沒法合上。
無聊之餘,他取來西洋棋,坐在床鋪上一個人扮演雙重身分,在棋盤上自相殘殺。
一個人玩棋也不知道玩了多久,一通不在預期之內的電話劃破深夜的寂靜,令他足足捉著話筒呆滯了三秒鐘。
「智美?」
7
聽著博佳的聲音,智美緊捉著電話,一時間不知道該講些什麼。她催促自己快開口說話,但舌頭就是不聽使喚。
博佳沒有催她,他自己也還處於震驚狀態,尚未恢復過來。
兩人據著話筒,各自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好一會兒沒人說話,只是靜靜聽著對方的呼吸聲。
漸漸的,平靜下來了。智美開口:「你睡了嗎?我打擾到你沒有?」
透過電話機所傳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有些不真實。但在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好歹,聊勝於無。博佳回答說:「沒有,我還沒睡,我正在下棋。」
「下棋?你有客人嗎?」
「沒有,我一個人玩,打發時間而已。」
「喔。」原來。
「嗯?」怎麼了?
不想猜測心意,不想躲藏,智美淡淡地道:「我睡不著。」
博佳抬頭看了眼窗外的明月。「你那裡看得到月亮嗎?」
智美抬起頭,看向窗外。「嗯,看得到啊,很亮是不是?還是滿月耶。」
「聽說被這種月光照到的人比較不容易睡著。」
「真的?難怪我睡不著,你也是嗎?」
「我也是。」
「真巧。」智美說:「那我們來聊聊天吧,好不好?」
「好啊,反正睡不著,想聊什麼?」
「隨便聊聊,聊什麼都可以。」她只是想聽他的聲音。
博佳沉吟了片刻。「那聊聊你怎麼會打電話來好了。」
她不答。「你回來多久了?」
他反問:「你又回去多久了?」
這樣不行。智美喪氣地說:「我們得換個話題。」
「我同意。」他回答。
但智美卻還是回答了:「今天是第八天喔,不,是第九天了。」已經過了午夜,又得加一天。
那麼她在他上山那天就回去了。「不是要換個話題嗎?」
「是要換啊,不過還是先把該講的講一講,心理沒負擔比較好——你剛回家嗎?」
「嗯,前天才回來。」智美真正想說的是什麼?博佳耐著心等待。
「我有沒有東西忘在你那裡忘記帶走?」正是閒話家常的口吻。
「有。」
「真的,是什麼?」怪了,她還以為她收拾得很乾淨了。
你的身影、你留在屋裡的種種回憶,博佳心想。他說:「冰箱裡有一瓶優酪乳,你買的,還沒開過呢。」
智美恢復記憶。「我忘了收拾冰箱了,請你幫我處理掉吧。」都那麼久了,大概也過期了。「還有其它的東西嗎?」
「應該沒有了,我沒有仔細檢查過,不是非常確定。」他說謊。
「再換個話題吧。」好像又聊不下去了,她建議。
他問:「最近過得還好吧?」
「很好。」她說:「你呢?」
「也很好。」他答。
「薄荷園現在怎麼樣了?」
「改善了些,漸漸在復原,還需要時間。」
「喔,那很好。」
「嗯,總比全軍覆沒來得好多了。」
好像又得換個話題了,智美皺著眉道:「對了,我看到你說的那種旋心花了。」
「哦,是嗎?你確定?」
智美回想著她所看見的那株花的外型。「旋心花是不是葉子細長,開白色的花,花型有點像百合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