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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美笑道:「我沒有說我自己老。事實上,我不覺得年過三十就算老了,我的生活才剛剛步入軌道。」
從她的談吐看來,博佳馬上知道他眼前的這個女子不僅是風,她還是火。他相信她真的認為一個人的單身生活非常適合她,而且她一點都不打算改變。
這麼特別的一個人。
「你有男友嗎?」問出口,他才愕然發現這個問題太私密。
他有些忐忑地看著智美。
智美先是愣了一下,顯然也沒有料想到他會有此一問。恢復思考後,她笑道:「我喜歡跳舞,跳雙人舞時不能夠沒有舞伴。」
他直直地望進她的眼,覺得這個女孩真奇怪。前一刻他看著她,以為她是個簡單熱情的人;下一刻再看著她,他卻突然看不透她了。
他忍不住想到一個結婚多年的老友曾經告訴他的話——
每個女人都是兩種物質以上的混合體。她有時是冰,有時是火,但最後你會發覺,她其實是霧——男人看不透的霧。
此刻他再沒有更貼切的感受了。
「如果你改變主意要結婚,你的舞伴應該會是最現成的人選吧?」他應該知道,像她這樣的女子身邊不可能沒有仰慕者。
她搖頭說:「不,我從沒有考慮過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位。」
他好奇了。「為什麼?」
「物以類聚呀,我們都是不結婚的人。」她攪動著杯裡的冰塊道:「我不想結婚,那太麻煩了,責任、無盡的責任,麻煩啊。」
看了看錶,她「呀」了聲。
他也注意到了。「我溜上來太久了,有機會再聊。」
「我跟你一起下去吧。」她站起來。「畢竟,我們不想結婚不是對方的錯,說再見的風度總還是必要的。」
他笑了笑。「如果可以,真想請你去看電影,但是我待會兒得送對方回家。」
智美一點也不介意。「我無所謂,記得嗎,我有不少舞伴。祝你相親愉快。」
「謝謝,你也是。」
他們一前一後走下樓,各自回到久候他們多時的地方。
拉開椅子坐下。
童媽媽低聲道:「你補妝怎麼補這麼久?」
智美笑笑不答。聽見後方桌一個聲音問:「電話打完了?」
龐博佳微微笑說:「是啊,很重要的一通電話。」
2
童智美告訴龐博佳的話並非出於虛構。
的確,她身邊不乏男友,但沒有一個願意結婚——也沒有一個人適合。
他們全都樂得當黃金單身漢,沒有一個人膽敢步入婚姻的牢籠。而且他們比她幸運太多。
起碼沒有人在他們耳邊耳提面命地要他們早日結婚。
上回在麗榭的相親宣告失敗,智美高高興興地到日本出差了兩個禮拜,原以為自己可以暫時清靜一陣子,沒想到她才一回來,就感受到比以往多更多的逼婚壓力。
彷佛永遠也相不完的相親大會像馬拉松一樣地展開。
她家的親戚實在太多了,自告奮勇當介紹人的更是不計其數。
智美被逼得一下班就趕緊逃進一家健身俱樂部裡,不敢直接回她那層位於臺北東區的高階公寓。
俱樂部採會員制,非會員不能進入。
這傢俱樂部堪稱是她的避難聖地。
在游泳池裡遊了兩圈後,她趴在池畔向朋友抱怨。
蘇安桐是智美的記者朋友,兩人是在一場知名化妝品的產品發表會上認識的,當時活動由智美策畫,安桐是受邀採訪的記者。
智美被家人逼婚的事,她早有耳聞。
智美為人一向樂觀開朗,安桐還是頭一次看她這樣愁眉苦臉。
「真有那麼慘呀?」俗話說虎毒不食子,童家人真把智美逼到這種地步?
智美點點頭,她苦笑道:「我現在可算是嚐到有家歸不得的滋味了。我怕我一回家,我媽就坐在公寓裡等著逮我。」
「結婚真有那麼可怕嗎?」安桐不解地問。她才剛滿二十五歲,雖是個走在流行尖端的現代女性,卻仍對愛情和結婚有著憧憬,她戀家,不能瞭解為什麼智美如此抗拒步入婚姻。
智美看著她,搖搖頭。「不是可怕。」她說:「婚姻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所帶來的不便與不自由。你想想,我有那麼多理想還未完成,如果我結婚了,我必須要顧慮家庭、丈夫,甚至是孩子,我會被家庭綁住,永遠失去我的自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