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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寇自重,以趁機擴張自己的勢力。朝廷催一催,就打幾場勝仗聊以應付。朝廷不催,他們正好天長地久的消耗下去。
柳世番著實痛恨這些軍閥他掌管錢糧,調動舉國財力供給前線戰事。一切斂財手段都用上,百姓的賦稅更是加得不能再加。脂膏刮盡不說,地皮都恨不能颳去三尺,而他就是那個身為宰執卻行執鞭虐民之政的酷吏。他讀聖賢之書,卻不得不行此暴政,莫非是為了將國帑民財源源不斷輸入這些蠹蟲的私囊嗎?
柳世番忍無可忍時,真想向天子請命督戰,親自去前線敲打敲打那些不知廉恥的武夫。奈何他還兼任著轉運使,是在幕後維繫盤面的人,卻不是能站到臺前壓住陣腳的人。
所幸,同他有近似想法的並不止一個人。八月,與他同為主戰派的宰相裴中則向天子請命,願親赴前線督戰。
天子亦知前線局面錯綜複雜,不派個能鎮得住的人物去,根本嚇不住那些將帥最好的人選當然就是宰相。但把宰相送上戰場一事,同國朝一貫標榜的厚待宰執不大相符,故而不好意思開口。見宰相請命,亦是求之不得。
隨即,天子罷去政事堂中同裴、柳二人不和的宰相,令柳世番統領政事堂事務,全力支援淮西戰事。而令裴中則以宰相之尊出任彰義軍節度使及申、光、蔡州觀察使,兼淮西宣慰招討處置使,親往淮西前線督戰。
宰相親自督戰前線主帥何以自處?養寇自重定然是行不通了,唯有趕在宰相到來前迅速出戰,搶先立功。
可惜養寇養得久了,打寇就打不順手了前線戰敗。
故而裴中則到行營時,所面對的是不是驕橫跋扈的討藩功臣,而是灰頭土臉的敗軍之將,順理成章的便將主導權接到手中。而後宣達聖旨,提振士氣,整肅軍法,號令歸一……淮西戰事為之煥然一新。
八月二十七日,裴中則抵達行營。這年十月十二日,前線將領趁雪夜奇襲蔡州,就擒獲了匪首吳元濟。淮西遂平。
淮西平定之後,早先同淮西勾結的藩鎮紛紛駭懼,或是獻土歸附,或是遣子入朝為質。雖也有垂死掙扎之輩,但朝廷大軍攜戰勝之威壓境而來,藩鎮內部人心頃刻間土崩瓦解。天子揮鞭所指之處,盡皆臣服。不過數月之間,天下政令便再度歸一。
天子論功行賞,柳世番雖無軍功,但前線糧餉全賴他排程,亦獲嘉獎。越發受天子倚重。
故而,元和十四年正月,當蒲州柳宅里宰相夫人鄭氏服滿出孝,準備帶著三個女兒回長安時,長安城中正有大好的富貴在等著她。
而是否該帶雲秀回去,鄭氏是這麼想的元和十二年正月,柳世番來信說希望雲秀代他守孝,出家三年。如今才第二年呢,豈能半途而廢?就不帶她了吧。
至於雲秀的叔叔們有個當宰相的哥哥,起復之事哪裡需要他們操心。釋服之日,吏部的文書便已送上案頭,稍做準備,便舉家赴任去了
尚未授官的柳文淵亦因要準備吏部博學選,而先行回到長安。
於是,當蒲州奉安觀裡小道士柳雲秀聽賬房裡女管事們議論,“柳家孝滿除服,已舉家搬回長安了”“今年的供奉還沒給呢,怎麼就走了”……才知道,她被扔在蒲州了,並且家裡沒給付寄養費。
雲秀:……喵噠,扔孩子怎麼能不給錢呢!
第61章 東風無力(八)
長安萬年縣永寧坊內。
獨居兩年之後,老婆終於帶著孩子同他團聚了。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柳世番柳相公,一面惋惜清靜了兩年的耳根子又要聒噪起來,一面又暗暗的有些熨帖——雖說以柳世番的品味來看,鄭氏其人確實略嫌淺薄和愚鈍,但不可否認,他還真有些想她了。
常年同同朝中那些高深莫測的精明人打交道,不辭辛勞的為帝國理財,卻被鄙薄為“賈豎”、“剝民”、“桑弘羊之徒”……柳世番真心覺著,鄭氏這類才是天真可愛之人。不論是她為那些在他看來全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絞盡腦汁,還是她使出渾身解數對他胡攪蠻纏,亦或是被他一眼看穿後的淺嗔薄怒、撒嬌抵賴,甚至是她的囂張跋扈、得意忘形、前倨後恭……都十分生動有趣。
故而這一日,甫一從政事堂回來,柳世番便直接來到鄭氏房裡,準備聽完她那些不明重點的囉嗦之後,便一起吃個便飯、喝個小酒,然後直接推倒溫存一番。
鄭氏聲柔色嬌,縱使是囉嗦亦不難聽。柳世番剛好在她令人鬆懈憊懶的囉嗦聲中,分神思考些公事。
——他畢竟還是正統的儒門子弟,不想一直當這個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