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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兩寬才是最好的結局。但至決裂時都沒給他了解她的機會,也不免遺憾。
不,多少還是傳達了一些吧——她對他的不滿。
雲秀不由輕輕笑了起來。
十四郎坐在飛毯上,雲秀坐在他兩膝之間,坦然的剝柚子。
十四郎的手放在毯子上,背在腰後,疊在胸前……最後終於開始突破極限,試圖不著跡象的攬在雲秀腰上。
雲秀耐心的等了好半晌——終於等到了他成功的那一刻。並得到了令她也跟著羞澀起來了的、少年剋制雀躍強作鎮定的清黑明眸和桃花色面頰為獎勵,於是也投餵了他一瓣柚子為回報。
“多謝你陪我演這一場滑稽戲。”
“放下了嗎?”
雲秀笑著向後仰了仰,展開手臂靠在十四郎的胳膊上,看向高處的層雲與飛鳥。
“嗯,從此無家一身輕,天地任遨遊了。”她笑看向十四郎,“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我無不奉陪。”
十四郎垂了睫毛,輕輕問道,“那麼,你是否願意同我一道去成個家?”
飛毯急速下墜。
十四郎心知自己這一次凡心熾盛並非是因憂國憂民,只因他想拉住這再無牽掛的小仙女,和他共赴紅塵。
第114章 落月搖情滿江樹(二)
他從小跟在太后身邊長大。太后素來賢惠,是那種她若為嫡母,必能將諸子視若己出的賢惠。但可惜她並未成為諸子的嫡母。
她卻也不是那種死心塌地的賢惠,一朝初心受挫,便立刻投身爭奪中。頗有些你既無情我又何必念情的意味。對於“賢惠”二字,便只謀求其名,不肯忍耐著奉行其實了——十四郎依舊記得她規勸向她抱怨丈夫多庶孽的侄女:男賢臣字打頭,女賢奴字打頭,你既要做賢妻,自然就得忍受些不能不忍的事。
十四郎想,他的存在,也許也是她不能不忍的諸事之一。
平心而論,至少在撫養他一事上,她忍耐著無可指摘的撫養了。比起那些她以精妙絕倫的偽術賢惠的暗害了的人和事,著實仁至義盡。
可她既已在他心底種下了虛偽無情的印象,無論如何,十四郎都對她親近不起來。
而她雖養了十四郎十餘年,卻也從未展露過什麼喜愛和溫情。
養母子之間,也就比形同陌路略好一些。
——十四郎確實都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那一日,他目睹父親被弒殺,原本無法遏制的手刃仇敵的衝動,卻在得知養母參與其中之後一瞬間被澆熄,化作無盡糾葛悲涼。
原來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早在不知不覺間化作了母子之情。
何況還有個代替了父母關愛教養他的二哥哥在。
殺父之仇報不了卻又擱不下,最終使得他遠行逃避。
而這一路行經聞見,雖化解不了他心中愛恨,卻早已令那愛恨變得渺小淺薄。
不如就此拋棄了吧。
如今在皇位上坐著的那個人,也許精明幹練不足,本性之寬厚仁和卻並無矯飾。輔佐得當,是能成為明君的。
十四郎依舊記得,年幼時二哥哥教他騎術,曾帶他去獵場跑馬。他瞧見羽林郎胯|下□□駿馬健美雄偉,很想去騎一騎。彼時二哥哥新被立為太子,正當意氣風發的時候,便欲替他討那馬來試。卻被羽林郎一口回絕,稱自己擔有守備之責,不能下馬。他二哥哥於是灰頭喪氣的回來,蹲下來回複眼巴巴望著他的小弟弟,“……此人忠於職守,是我們理虧。還是換一匹吧。”
而那個當初拒絕讓馬的羽林郎,如今已官至節度使——正是他即位後親自提拔。
……自然也無法忘記,那日二哥哥沒討回馬,當他因此面露失望時,二哥哥說,“馬高八尺則為龍,我為龍子,和馬也算親戚。”便將他高高的馱在肩膀上,笑道,“龍子頸便借你一乘吧。”
所敬愛者並非有始有終的善人,所怨恨者也不是徹頭徹尾的惡人。紅塵之中多此之類,最是令人糾結無奈。
他既有意拋卻恩仇,從新來過,雲秀很是替他感到欣慰。
但就雲秀看來,經過這長久以來的紅塵洗禮,十四郎所著眼的江山,同大明宮中那對母子早已大相徑庭。這一次宴會,十四郎未必能得到他想要的平靜,便也有些放心不下。
因此到重陽宴會那日,她沒有像以往一樣端坐在屋頂上一邊吹風一邊等他,而是乾脆施了個障眼法,跟著他一道進了宣和殿。
——如今她的障眼法已十分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