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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夜仍極涼,孤月高懸,呵氣成霜。
單雄信與拓跋鈞兩人在一農家借宿,晚餐只有薄粥野菜,用過後,那農婦自去收拾,這會休息還嫌太早,兩人遂步出院子,在田埂間閒走。
拓跋鈞跟在單雄信身後,忽然沒頭腦的說道:“爺爺行事素來都留有後招,我猜不出他這次的後招是什麼。”
“你這一路上都不說話,原來是在猜測你爺爺的心思,以前你也常揣摩他的心思嗎?”
拓跋鈞苦澀一笑,“在他面前,我一直都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雖然他是我爺爺,可是我們之間卻沒有普通人家爺孫間的親情。”
單雄信不知怎麼就想起那個清早,她緩步走到懸崖邊,臨淵結髮,如臨深淵,他還清晰的記得自己那一瞬的心驚,那她當時又是何心境呢?難怪她性子清冷,原來是骨子裡太過寒涼。單雄信不禁同情的望向她。
拓跋鈞淺淺一笑,緩緩續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大師兄,他腦子有些問題,其實,我該稱他一聲堂兄的,他叫拓跋錚,是我伯父的長子,我很小的時候,他還好著,每逢下雪,他都會帶著我去摘白梅花,後來,好久好久,大概一兩年,兩三年?久得我都不記得了,我都沒再見過他,後來再見面,他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他時不時會發病,每次發病,爺爺就讓二師兄把他關起來。我時常想,我們這些師兄妹,大概,也只二師兄最合爺爺的心意吧。”
單雄信想起那晚他隱身石後,聽見拓跋錚與王伯當的對話,後來拓跋鈞出現,拓跋錚便表現的有些失常,他們兩個顯然是有事瞞著拓跋鈞,莫非,他在拓跋鈞面前都是裝的?如果真是這樣……單雄信沒有說破,他不忍打破拓跋鈞心裡那唯有的童年美好記憶。
“北魏早都不在了,可是我們卻須臾都擺脫不了這個噩夢。”拓跋鈞不覺嘆了口氣,神情顯得極其無望。
單雄信不知道怎麼勸慰她,只能陪她默默走著,遠處田野間有幾株樹,光禿禿的,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甚是突兀。
拓跋鈞面上表情忽然變得極其痛苦,她撫著胸口慢慢蹲了下去。
“怎麼了?”
拓跋鈞冷笑了數聲,面色悽然,“原來這就是他的後招,可是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到,宇文姑娘已與我分道而行。”
單雄信滿臉困惑,“到底怎麼了?”
拓跋鈞緩緩站了起來,臉上的痛苦之色已不見了,“我們太白一脈有一種子母蠱,是用來追蹤敵人的,所謂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子蠱與母蠱之間有一條無形的線,不論千山萬水,都無可遁形。爺爺在我體內中的正是子蠱,不論我走到哪裡,他只要催動母蠱,便可知道我行蹤。這種蠱中在身上,本來是不會輕易被寄主察覺的,方才我催動內力,便感受到了他的反噬。難怪我們在隰桑莊才一宿,追兵便趕到了。”
單雄信想起盤龍鎮的那晚,拓跋鈞挾持楊素掩護他們離開,拓跋雄嘴角那麼難解的笑,原來,他早都籌劃好了。他思量片刻,道:“那要如何才能去掉?”
拓跋鈞嘴角仍掛了絲冷笑,“一旦中入,便終身難除,不過母蠱死掉,子蠱也會失效,現在母蠱在爺爺那裡,想要毀掉很難。單大哥,你走吧,我接下來會去大漠,你只要避開那個方向,他們便找不到你。”
單雄信哼笑一聲,道:“你這個主意很不錯,不過我不打算讓你獨自去大漠。”他望了眼遠處的虛空,眼中閃過什麼,停頓那麼一瞬,才又接著說道:“要去,也是我陪著你去。”
他說罷,微低著頭凝著拓跋鈞,拓跋鈞心中一暖,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月色如霜,她微垂著眼,眼角的墜淚痣晶瑩若琥珀,搖搖欲滴,使她清寂的面容顯得生動起來,在夜色中綻放出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單雄信胸中有那麼一瞬的窒息,才舒緩過來,他頓了頓,道:“走吧,夜深了,早些休息。”
拓跋鈞卻猛然抓住了他的手,“不,不行,我瞭解爺爺的手段,你不知道,在太白山上,那個山洞裡,有很多酷刑,那些酷刑,只怕你想都想不到。五歲的時候,我親眼見到一個人被他折磨死,那個人死的好慘,好慘……不行,你必須與我分開走,我不能連累你。”她如一頭驚慌的小鹿,眼神裡全是慌亂與恐懼。
單雄信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柔和且堅定,“不是你連累我,而是我一直在連累你,不用怕,即使再恐怖的酷刑,若是兩個人一起來承受,也就沒那麼可怕了。”
拓跋鈞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眼中的淚卻如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