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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清朗暢快,直如風聲般悅耳。
一語落地,寮中滿座卻都露出了譁然的神色,眾人彼此對望之間都在嘀咕:
“馬食魚?笑話吧!”
“老朽沒聽錯吧!馬也能吃魚?”
“夥計真拎著魚出去了,要麼咱們去看看?”
“咱們也去瞅瞅?”
如此這般,許多的郎君姑子都不顧雨勢地湊起了熱鬧來,他們紛紛披起蓑衣往茶寮外去看那能吃魚兒的馬。畢竟!這事實是太也稀奇!誰真見過能食魚兒的馬兒啊!若真見著了!可是不小的談資吶!
彼時,炯七眼皮一挑,也覺得有趣,可他才要上前,就被周如水拽住了衣裾。周如水毫不客氣地拽住了他,半點好氣也無地道:“不許去,你若要去,就先把這雞架子骨全吞了再說。”
她的話實在挑釁,但她又是拿著符印的主子。炯七氣結,卻也只能遵守左衛的本分,板著臉硬生生退坐了回去。
如此,左擁右簇之後,眨眼之中,茶寮中竟只剩下周如水主僕三人仍留在篝火邊了。
寮中大空,那黑衣少年卻與眾人相反,他管也不管自個那稀奇的馬兒,狀似隨意地將韁繩往小二手中一遞,便昂首闊步施施然地進了茶寮。
他愜意地大步走著,待見仍還待在茶寮中的周如水主僕三人,黑紗幕離下的眉頭便是一挑。緊接著,便見他腳步一頓,笑吟吟地在他們三人旁尋了個位置坐下,大咧咧往草垛上一坐,便悠然自得地烤著溼透了的衣裳。烤著烤著,他還不時睨向他們,那隱在帷幕下的目光實是熾烈,似是在分辨留在茶寮中不去觀看熱鬧是誰的主意。
緊隨在他身後的六名黑衣人拴好馬後卻並未入內,他們雙手負背,整齊劃一地避在了屋簷下,神情格外的肅穆。
一時間,室內寂靜無聲。
外頭,喧騰聲卻越來越響。不時,總會有焦急的勸哄聲和馬兒不耐的嘶鳴聲傳來,甚至有人在喊:”天吶!這是汗血馬!你看它在流著血汗呢!”“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汗血寶馬?”“汗血馬食魚的麼?”“試試罷!”
外頭的喧鬧聲一不止,直過了一會,小二卻頭頂著幾根雜草,無可奈何地拎著魚急急跑了回來,他苦著臉看向黑衣少年,百思不得其解地抱怨道:“客官,不論怎麼個喂法,您的馬兒死活都不吃魚啊!”
見他那狼狽焦急的樣子,黑衣少年隱在幕離中的臉皮抽搐了一下,他懶散地倚著草垛,慢騰騰抬起臉,很誠摯,很誠摯地道:“無事,你便再喂喂,它若再不食也就罷了!到時待小爺的衣裳幹了,小爺吃烤魚!”
他這話說得優哉遊哉,小二卻是面色一苦,嘀咕著:”難不成它還不餓?“說著又跺了跺腳,不甘心地捧著魚兒又朝馬兒跑了去。
不多時,外頭又傳來了勸哄之聲,後頭,不知是哪個不甘願的傻子喂得太過,就聽馬兒一聲嘶鳴,緊接著,便是嗚呼哀哉的驚嚇喊聲,似是有誰險些被馬兒踹中了。
如此,眾人也怕被誤傷,又怕弄壞少年的馬,就都嘀咕著雖未見著馬兒食魚,卻是見到了稀世的汗血寶馬,如此也算滿足,便三三兩兩往茶寮裡回了。
待滿屋子的人再聚齊,寮中也是換了個乾坤了。有的原在篝火邊的回的晚了被擠去了外圍,有的原在外圍的卻因回的早趕上了好位置。就譬如那張氏兄妹,早先他們就是坐在篝火旁的。可如今出去一趟再回來,莫不是方狷留意到他們,招了他們過去,這兄妹倆可真可能烤不著火了。
滿屋子人都在嗟嘆,可惜自個看不著那稀世神駒大顯神通。議論著,眾人又都將目光投向了悠然倚著草垛的黑衣少年,他們的神色各不相同,有的好奇,有的探究,甚至還有的隱隱透著嚮往愛慕。也確實了,這少年錦衣華府,寶馬神駒,外頭的隨從也是井然肅穆,富貴是必然的。
被眾人這般虎視眈眈地注目打量著,黑衣少年卻是好定性,方才壓根不顧自個的馬,如今也全然不理周遭的目光。他手上撕魚的動作半點未歇,見寮中唯一不看他的周如水從荷包裡捏出顆杏脯來喂進嘴裡,“哧”的一笑,便也從懷裡掏出了包杏脯來。他還特意朝周如水揚了揚手中那裝杏脯的織錦袋子,朗聲笑道:“小姑子,你也愛食杏脯?咱們真投緣。”
星空高遠,清冷如許,室中飄著淡淡的柴火味。
對上少年異常熱絡的態度,周如水卻未有太大的反應。她疏離地點了點頭,下一刻,便不緊不慢地將荷包收入了懷中,瞥過臉去,不再理會那少年伸來的橄欖枝。
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