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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實不知是贊,還是諷。
說著,王玉溪便轉過身,施施然地朝亭外走去了。
遠處,石橋已被修好了大半,橋下的流水很暗,也很平緩。王玉溪朝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他微微側過頭,又看向了跪在亭臺間雙目微垂額頭滲汗的周如水。
他看著她,忽然就有了些不忍,忽然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在這聲嘆息之中,王玉溪清俊如陽春白雪般的面上終於有了幾分鬆動,他垂下眼眸,淡淡地,叮囑般地說道:“小公主需謹記,溪今日未曾與你相見,你亦不曾路過此處。”
語罷,王玉溪便真的轉身走了。他再沒有回頭,再沒有停駐。光影交織之中,他那白衣勝雪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如清風明月,可觸而不可即。
直過了許久,周如水才慢慢地坐回了席上。她跌坐了回去,半晌都沒有抬起臉來。好一會,待她再抬起臉來,她的表情已是死寂一片了。那呆滯的目光中,帶著委屈,帶著深深的哀傷和難過。緊接著,她輕輕地抓起了几上的茶盞,仰起脖子便是一通牛飲。可飲著飲著,她卻低低地嗚咽了起來。再後來,她連茶盞也拿不住了,只是匆忙地用雙手捂住了臉,直是淚流滿面。
夜幕低垂,不同於朝鄴都方向駛去的周如水主僕三人,王玉溪的馬車掉頭駛向了乾州。
給他馭車的馭夫正是方才一直在前頭教那些個村民修橋的中年文士。此刻,他正揮著馬鞭,極是不滿地對車內的王玉溪低低地說道:“公子,您今日堵在道前,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助周氏兄妹一臂之力麼?既如此,您又何必嚇唬她一個小姑子?今日這一遭,這周天驕的眼淚怕是要流成河了吶!”
聞言,王玉溪彎起了唇,他放下手中的秘信,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你覺不妥?”
聽了主子的反問,中年文士直是白眼朝天。他不滿之意溢於言表地繼續說道:“就先談國事罷!周王昏庸,不思進取,好酒及色。如此荒唐之主,不佐也罷!王相早滅了輔國之心,卻不知公子為何要入局?”
“為何要入局?咱們既是周人,本就身在局中,又何來入局之說?”聽了他的話,王玉溪精緻得恰到好處的眉頭微微一挑,他面色平靜地低聲說道:“吾知周運方微,然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且公子沐笙其人,始於愉悅,綜於智性,有憂天下心。若他得勢,周土或可期矣。”
王玉溪的話句句在理,中年文士卻仍是駁道:“周王不器,兄弟爭鋒。公子沐笙看似握權,卻是炭上腐肉,不得行差半步。他便是有個知己阿妹又能如何?如今,只鹽務之事便能叫他寸步難行,可見往後,他要上位實是不易。”
“話是自然,可這又與吾何干?”聞言,王玉溪卻是低低一笑,他勾了勾唇,眼底浮起三分笑意,從容地說道:“鹽務雖是國事,此時亦也勾掛上了王氏的家事。家中肅清一事,自打草驚蛇起便一直無法動作。如今趁此關節請父親出山一趟,也算是家國兩全了。”
因這話,中年文士雙目大瞠,一時也轉不過彎來,便極是不解地問道:“這與肅清何干?”
見他轉不過彎來,王玉溪輕輕一曬。繼而,耐著性子地解釋道:“我那堂舅王豹私下也有七間鹽鋪,兩條鹽路。這幾年來,他也算因“鹽引制“賺了個鍋滿瓢滿了。你想,若是鹽路不通,他又該當如何?”
“王豹向來貪財,自然痛心疾首。”這次第,中年文士果然幡然醒悟,卻這回,更是有些為那痛哭不止的周天驕抱屈了,便也嗤道:“既如此,公子參合鹽務便是勢在必行的了!這般,又何必為難人家一個小姑子?”
“為難她?”王玉溪嗤笑一聲,頗有些玩味地說道:“她那膽子肥得好似春日裡的鯉魚,撲騰起來也是勞心,總該敲打敲打,磨磨性子。”說著,王玉溪又是低低一嘆,頗為懊惱地說道:“若無這一遭,公子沐笙見父親願意出面,如何不會心懷它想?到時,他若是因此而不依不饒,父親可是真的會惱的。”說這句話時,王玉溪的眸中閃過了幾分無奈,那神態,竟頗透出了幾分孩子氣來。
一路到了私宅,中年文士便忙不迭地去尋正在後堂等著的碂叟。見了碂叟,他便言之鑿鑿地將前頭髮生的事兒都說了一遍。說過後,還不忘嘀咕道:“公子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即是勢在必行,何必又偏要去為難人家一個小姑子?他這意思,難不成是真看上了周天驕麼?若是如此,自古女子多記仇。他這往後呀,情路可是要顛簸非常咯!”
聽了他的話,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