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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著跑了進來,她白著張俏臉,手裡捏著的帕子都揪成了一團。才一走近,便如是熱鍋上的螞蟻,心思紛亂地朝著周如水說道:“女君,近日天氣大寒,二殿下日日忙於國事本就受累,如今再在涼石板上生生跪著,實是不妥啊!咱們真就這麼坐以待斃,不去想些法子了麼?”
“想甚麼法子?是現下就去跪求君父,直截往矛頭上撞,等著謝釉蓮將本宮與兄長一起往死裡埋汰麼?”見著瀞翠已亂了分寸火急火燎的模樣,周如水抬起眼,冷冷地剮了她一眼,直是盯得她自失地垂下了臉去,才幽幽地說道:“如今是個甚麼局面,旁人不知,你還不曉得麼?自從謝釉蓮入宮,大兄戰死,阿母避走宮外,宮中的局勢便全都變了。這幾年來,便是我,也極少能見得到君父。他求仙丹,信長生,日日在酒池肉林中與美人們纏綿歡好,何時還會記得我們這些子女,又何時真正關心過天下黎民?他偏袒謝氏也更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如今,便是他真的一意孤行,要將北疆的兵權交給謝氏,莫說兄長一人了,便是百官彈劾,也起不到甚麼作用。畢竟這天下還是君父的天下,不是麼?”
說到這,周如水輕輕地嘆了一聲,橙黃的燭光在她的髮際暈染出了一抹溫暖的光澤,她緩緩地支起了額,編貝般的素齒映著硃色絳唇,直盯著瀞翠因擔憂緊張而緊扣著的泛白手指,半晌,才輕吟著說道:“既然於事無補,倒不如想清楚了再做打算。”她講這話時語氣淡淡,擺明了是在治下,但眸光卻還是暖的。
聞言,瀞翠果然醍醐灌頂,她深深地看向周如水,半晌,才咬著唇,猶豫地說道:“那麼,即曉得攔不住,二殿下為何還要頂撞君上呢?”
“我若是明白,便就好了。”說著,她也不由地嘆了一口氣。彼時,屋內明明暖氣蒸騰,周如水卻忽然覺得腳底冰涼,渾身上下也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股冷澈的寒意。她的心底,更是由衷地生出了一種高處不勝寒,山高路遠的迷茫無助感。
這一刻,她才真的有些後悔了!後悔往日裡,姑母長公主岱送美人入宮時,自個總是排斥厭煩。以至於謝姬次次下絆子斷了姑母的“手腳”,她都不聞又不問。現下倒好了,符翎一事雖說是糊弄過去了,但長公主岱也是不好再出面替兄長解圍了。如今,這偌大的一個後宮,竟是再尋不出半個能為她們兄妹說情的體己人兒來!這不是孤立無援又是甚麼?
想著,周如水的神色更是凝重了起來,她忽然伸出手去抓那空中漂浮著的遊絲,盯著那似有若無的遊絲,周如水忽然就恍然大悟地說道:“阿兄是絕不會做無用功的,他這般,或許只是為了拖延?他手中也定是已經有了謝永之的把柄,而這把柄,或許會叫君父斷了許謝氏去天水城的心思?即如此,倒也正好。前歲,宮中不是還有傳言道是君父有心廢后,要改立謝釉蓮的麼?如今,我便不妨趁著此事,將渾水攪得更渾一些,也替兄長再多拖延一些時日。”
講到這,周如水已是雙眸大亮,福至心靈了。她轉過眼,清潤的眸子突然凝向夙英那襲淡青的宮裝,果斷地朝夙英招了招手,便沾起杯中的茶水,不疾不徐地在案上寫下了一行字。
彼時,待夙英湊上前,看清了那案上的字跡,已是瞪大了眼,直是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瀞翠大著膽子湊過臉來,也是嚇得不輕,直是不禁輕撥出了聲。
卻唯有周如水,眉眼彎彎,掩著唇輕輕地笑。那帶笑的眉眼,實是豔過月華。
☆、第79章 恕不從命第六十七章
彼時,夜深人靜,天至亥時,華濃宮一早便熄滅了燈火,周天驕也早早地就了寢。卻,這日也是怪的熱鬧,華濃宮熄燈後不久,竟就來了幾處宮人探問周如水,道是請周如水去賞夜燈。聞此,夙英自然不快,只道千歲已是就寢,叫她們在門外稍稍看過已是臥榻而眠的周如水,便怏怏地打發了眾婢回去。
卻,其實這會兒,周如水早已換上了女官宮服,帶著瀞翠的宮牌出了宮門,獨自一人前往鄴城外的蘭若庵求見婁後去了。而那些個婢女所見的,實是側身躺在榻上,正因冒充周如水而膽顫心驚的瀞翠。
當年,婁後失子大慟,傷心欲絕之下,便避走出宮,以王后之尊去了蘭若庵帶髮修行。也就是在那之後,婁後便再也不理外務了,她眼睜睜地放任了周王的昏聵,放任了後廷中饋成為謝姬的囊中之物。也從此,對周如水兄妹二人不聞不問了起來。
黑暗籠聚,夜色漸深,陣陣襲人的寒風之中,周如水卻因趕路汗溼了衣襟。她勉強乘上了渭水中最後一趟行駛的小舟,終於,在天黑路盲時趕到了小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