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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有在聽,那小廝就樂不得了。
到了門裡,顛顛地搶上兩步去敲倒座房小間的門:“丁香姐姐,快出來了,世子爺回來了!”
那門原是半掩著,聽得叫喚,一個身量高挑的少女忙走了出來,她穿件藕荷色短襖,水色長裙,嫋嫋婷婷,人如其名,真如一枝丁香花般露了面。
她手裡拿著把油傘,一見沐元瑜站在雪裡,忙把傘撐開了遮到他頭頂上,又伸手去拂他身上的落雪,心疼地嗔道:“哥兒看下了雪,不拘哪裡躲一躲,遣個人回來報個信便是了,偏頂了雪回來,看這小臉凍的,娘娘見了可不得心疼壞了。”
這是滇寧王妃身邊的二等大丫頭,所以對他的稱呼不同,透著親暱,穆元瑜待她也透出了尊重來,仰臉含笑回道:“怕母妃等著著急,再者,姐姐那邊的好訊息,我也想親口告訴母妃一聲。”
滇寧王妃育有一子一女,沐元瑜之上,還有個相差了足足十五歲的嫡長姐,閨名芷媛,封號廣南縣主。
廣南縣主於十一年前出嫁,嫁與了雲南都司都指揮使家的長子展維棟。
展維棟今年剛至而立,現任都司下轄武定所試千戶,只要不出差錯,明年就可以把頭上這個“試”字去掉,轉為正式的正五品武官了——其實以展維棟本身積攢的軍功,論功敘職,並不必走試職一關,早可以直升千戶,只是他父親展指揮使教子嚴厲,為怕有父蔭徇私而使他人眼熱不服之嫌,硬是壓著兒子升得慢了些。
這卻也無妨,展維棟親爹是統管雲南一應武事的掌印老大,岳父是國朝迄今為止僅餘的異姓郡王,與他的同僚們比,他此時的升職快慢根本無關緊要,升得緩一些,在基層將基礎打牢反而更好。
廣南縣主出嫁後,接連得了兩個千金,隨後便因生產太頻,有些傷了身子,一直調養到今年年初,終於再度有孕,這兩日就是穩婆推算好的預產期了,不想倒是神準,沐元瑜一早去,晚上回來就得了好訊息。
小廝退了出去,丁香撐著傘,伴著他繼續往裡走,聞言眼神一亮:“縣主那裡?”
沐元瑜腳步輕快:“母子平安。”
“呦,這可好,娘娘懸了這麼久心,這下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沐元瑜笑著點頭:“正是。丁香姐姐,我先去給父王請安,你知道父王現在書房還是清婉院那邊?”
提到這一點,丁香原本飛揚高興的語調馬上降了兩度下來,有點慢吞吞地道:“……清婉院。”
沐元瑜的眼睛還是笑眯眯地彎著,道:“那我們過去罷。”
丁香答應著,小心地投下目光望了他的側臉一眼,心中不免嘆氣:這樣好的小世子,性格寬和大方,處事舉止有度,文武色/色用心去學,比外面那些土司家無法無天的少爺們不知出息上多少倍,怎麼王爺就偏偏——
唉。
再多抱不平,也不是她一個女婢可以輕易出口的,丁香只能默默地撐著傘,陪著他一路行到了清婉院前。
整座王府的建築都以闊大威嚴為主,盡顯王家氣象,獨有這處不同,粉牆漏窗,花光柳影,諸般佈置擺設娟秀細緻得如同自千里之外的某處江南園林中挪移而來般。
迎出來的女婢亦是身量嬌小,相貌嬌美,福了身柔聲道:“請世子稍待,婢子這便通傳。”
她婀娜轉身去了,丁香對著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她本身氣質幽雅,其實不太適合這種動作,她出口的話就更有反差了:“矮子矮,一肚子拐。”
沐元瑜噗哧笑了。
他母妃身邊的好幾個丫頭都很妙。
迎出來的那女婢是清婉院的主人柳夫人身邊的大丫頭,與丁香其實沒有什麼實際仇怨,但不巧那女婢名叫結香,與丁香恰撞了一個字,這名字倒不是柳夫人起的,而是出自滇寧王爺的意思——以此留念他和柳夫人在一叢結香花旁結緣之事,這等順風揚十里的假文酸醋聽到王妃一脈耳裡如何是滋味,丁香為此看結香就不那麼順眼起來,但弄到現在話都不曾搭上,就對她橫挑眉毛豎挑眼要背後說起壞話來,則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世子。”
結香很快出來了,面上有著歉意,道,“王爺已經歇下,說知道了,天色已晚,請世子去見王妃娘娘罷,娘娘一定掛念著。”
這意思就是不打算讓沐元瑜入內請安了。
沐元瑜早已習慣這般待遇,面色不變,在傘下垂手聽完,回道:“是。有一事請上覆父王,長姐於今日午時二刻生下一子,重五斤二兩,母子均安。”